兩邊都在快馬加鞭的趕著路,蘇若水已經是幾宿沒有合過眼,雙眼已然布滿了紅血絲,可他卻依舊一絲也不敢懈怠。他隻要稍稍閉上眼,眼前便全是她的模樣,她生氣的樣子,她使小性子的樣子,她害羞的樣子,她笑的樣子,她哭的樣子。每一幅模樣,都像是被他刻入了靈魂裡,他無法忘卻,除非他拋棄自己的靈魂。
他知道,越早找到她,帶她回去的幾率就越高。
他已經被憤怒燃燒的失去了所有的理智,甚至開始唾棄自己。當初成親為何要答應,不勉強她?以為不勉強會換來她的感情,可結果呢?結果又回到了原點,他發瘋似的要將她抓回去。甚至比原點更差,他幾乎失去了所有可以迫使她留下的砝碼。
蘇若水一遍又一遍的在心中對自己說著,這一次再抓住她,她哭也好求也好,以死明誌也好,他都絕不會再放過她,他要將她就禁錮在自己的床榻間,永生永世!
蘇若水追著沿途博文留下的記號,很快便確定了他們的路線。上一次他們走這條路線時,也以為無人知曉,但其實藍衣是他的人,他對他們的動向了如指掌,甚至連他們幾時下過船去了哪家店,他都清清楚楚。
這次他們再隱蔽再聰明,這涇川始終是大周的地方,蘇若水隻飛鴿了幾封書信出去,涇川的船隻便全停了。言禪衣他們買不到船,也租不到船,等他們意識到了不對,準備繼續騎馬趕路時,連城門也關了。
他們就這般被生生困在了涇川城裡,動彈不得。
“主子,大周攝政王已經離涇川不遠了。”一個暗衛飛身進入了客棧裡,朝著未有塵彙報著蘇若水的動態。
未有塵捏了捏拳,吩咐道,“叫我們的人準備好,今晚戌時去到碼頭,既然不給賣船不讓租船,那我們就直接搶!”
暗衛領了命,便消失在了廂房裡。
言禪衣有些害怕的從內間走了出來,一把抱住了未有塵。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但她的懷抱卻是越來越緊,緊到未有塵都忍不住輕咳了起來。
“對不起……”言禪衣垂著頭,事已至此,她已經六神無主完全沒了主意。
她有想過蘇若水會發現端倪,但她沒想過蘇若水會親自追來。她總以為他想要那個位置,便定然不會放下朝政來追尋她的,可他卻是毫不猶豫的放下了,還緊緊的追在了自己的身後,像一匹餓狼張大了嘴,就等著將她咬住。
“於你無關,若是他真的趕上了我們,我也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的。”未有塵小聲安慰著懷中的小丫頭,他知道她的害怕她的擔憂,所以他定會去將她的害怕和擔憂都解決掉。
言禪衣其實最害怕的,莫過於有一天未有塵和蘇若水要刀劍相向了。她愛未有塵這一點毋庸置疑,但蘇若水,她真的打心眼裡不想與他為敵的。上輩子他於她,亦師亦友,這一輩子,更是如此。
但很明顯,這個場景或許今晚,最遲明日,就會在她的眼前上演。
很快戌時便到了,他們兩人沒有從客棧的正門出去,而是換上了夜行衣,一同翻了窗。兩人從客棧的窗戶剛飛身出去,身後便湧現了許多道身影,且明顯那些身影屬於兩撥人,很快便已經纏鬥在了一起。
言禪衣有些擔心身後的情形,但也不敢回頭去看,她現在必須全神貫注,不然她走不了,身後的那些暗衛便都白白犧牲了。
“主子,靠近入江口的那一艘掛著吳家彩旗的船隻,已經被我們的人控製住了。”一個暗衛悄無聲息的靠近,說完這句便又隱身去了暗處。
未有塵看了看並沒有什麼燈火的碼頭,朝著入江口的方向又跑了幾步,這才找到方才暗衛所說的船隻。他攬著言禪衣直接一躍而上,兩人都還保持著警惕,確定了甲板上的另外幾個黑衣人都是自己人,他們這才鬆懈了些許。
“開船!”未有塵低聲衝著黑衣人吩咐著。
不一會兒,這小小的樓船便晃晃悠悠的朝著入江口的方向飄蕩了過去。
夜晚的湖麵上異常的寂靜,除了風聲,好像再沒了旁的聲音。言禪衣一直保持著高度警惕,始終在甲板上到處張望著,可入目終究隻有一片漆黑,令人窒息的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