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千五十出頭,常年勞累,早已須發全白,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大很多,但是看長相,年輕時候隻怕不在自己兒子之下,也是個俊俏的郎君。
李三千上手,坐著一個四十開外的中年文人,不俊不醜,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五綹長髯,一身白衣,麵色微微泛黃,坐在那裡恍如一座金鐘,不動不搖,一派浩然之氣。
李三千能進來,不是因為他是丞相,而是因為這個人,此人就是孔家玉麒麟,郝小仁的二哥,當今名士之首,稷下名士錄中排名第一的孔玉麟。
郝小仁端著酒杯,笑嗬嗬道“李大丞相可以呀,為了見我一麵,連我二哥都抬出來了?二哥,許久不見,小弟先敬你一碗!”
孔玉麟笑道“三弟想煞為兄。”
這話一出,一旁的郝小雲嚇了一跳,有意無意的看了眼站在他們身後,和個趙雲似的展雲飛,生怕他又把“煞”聽成“殺”。
孔玉麟看了眼展雲飛道“九弟,站著做甚?一起坐下飲酒。”
展雲飛笑道“二哥和三哥自己喝就是了,這不還有外人在麼?”
“嗬嗬……”李三千尷尬的笑了笑,心說“這幫小犢子,怎麼沒有一個會說人話的呢?”
孔玉麟也不強求,笑道“九弟來到洛陽,見過你爹了嗎?”
展雲飛一昂頭道“我和那個老東西,早就斷絕父子之情,見他乾嘛?再忍不住給他一金鏢,還落下個不孝順的名聲!”
“……”孔玉麟很顯然和他這些兄弟不是一條路上的,也不知道當年怎麼結拜的時候有他,這就是另一個故事了,暫且不提。
郝小仁卻擺手道“敘舊不急,丞相大人深夜造訪,可不是來看咱們兄弟義氣情深的,是不是?”
李三千聽他要把事兒挑明,笑道“老夫此來,是有事求賢侄的。”
郝小仁白了他一眼道“說!”
李三千無奈道“額……嗬嗬,老夫此來,是想請賢侄看在你我兩家世交的份上,饒我家那個不成器的小子一命,到時候放他一條生路。”
“……”郝小雲沒明白。
郝小仁挑了挑眉毛道“看你說的,你兒子現在要弄死我,我哪敢弄死他呀?沒那個本事!”
李三千忙道“嗬嗬……犬子蠢笨,哪裡知道賢侄的手段,何況他什麼時候要弄死賢侄了?不可胡說,那是……”他朝天拱了拱手,然後就不說話了,這鍋很明顯甩給了皇上。
孔玉麟笑道“三弟,子孝年輕氣盛……”
“他都三十五了。”郝小仁白了他一眼。
“額……”孔玉麟沒接茬,繼續道“總之,得饒人處且饒人嘛!”
“好!”郝小仁一點頭道“咱們兄弟義氣情深,二哥說話了,我得聽我二哥的!”
李三千忙笑道“哈哈……多謝賢侄。”
“慢!”郝小仁擺手道“先彆急。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兒?算計我花太歲,不出點兒血,就想活著?門兒都沒有!大景國律不允許!”
“哎!是是!”李三千看起來,似乎知道一些他兒子不知道的事兒,這叫一個客氣,低聲下氣道“賢侄要什麼隻管說,想來錢財之物,賢侄是看不上的。”
“那當然!”郝小仁不屑道“錢我有的是,要想讓我留你兒子性命,倒是簡單,第一嘛……我饒了他,他再和我做對為難怎麼辦?”
李三千忙道“有老夫在,斷然不會讓他肆意胡為,若是再犯……賢侄隻管殺之便是。”
郝小仁一挑大拇哥道“夠狠!你是他親爹嗎?你們家當王八是不是遺傳呀啊哈哈……”
展雲飛突然麵無表情的來了一句“虎父無犬子,丞相好家風啊!”
“噗……”郝小雲一口酒就噴出去了。
孔玉麟似乎想笑,但是身份在哪兒,隻能強忍著……
氣的李三千麵色青白,壓了半天火氣,隻好尷尬的笑道“嗬嗬……賢侄總愛玩笑。”
郝小仁斜眼看著李三千,繼續道“還有,你看我現在,又沒有爵位,又沒有官職,哎呀……”
李三千一愣,半天才道“賢侄想要做官?此事倒是好辦,不過如今沒有合適的官位,小了怕委屈賢侄一身才華。”
郝小仁笑道“你看看,我可沒說讓你幫我走後門,我是那種人麼?隻要你記得今日的恩情,要是朝廷封我做官,你不要攔著就是了。”
“這個自然!”李三千一臉真誠道“賢侄才華經天緯地,若願意出仕為官,乃是景國之大幸呀!”
孔玉麟有意無意的瞥了李三千一眼,嘴角微微一翹道“丞相大人,似乎知道的不少呀?”
“額……嗬嗬……”李三千忙笑道“身在其位,多少知道一些,不太清楚,模模糊糊,稀裡糊塗,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