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枝落!
謝織葑一覺醒來,府裡好像就變了天。
先是父親大發雷霆將飲竹軒砸了個乾淨,又把大哥的物件兒一氣全燒了。
接著又親手打了他四十板子,見了血都不停下。
往日最疼大哥的大伯父,此時也不見人影了。
沒人知道他躲到哪裡去了,隻曉得他屋裡又多了個白姨娘。
聽鬆衣說,那是大哥原先的丫鬟,他身邊的老人了。
謝織葑隱隱約約猜到父親為何發怒了,這下她也不敢去勸了。
可,即使不喜歡這樣的兄長,謝織葑心裡居然還是為他心疼。
父親每次隻會在犯錯時鞭打他們,平日對他們並不上心。
這絕不是為父之道。
可謝織葑什麼也做不了,沒人會聽她的,她也不願開這個口。
母親也不知哪裡去了,謝織葑整個白日都沒能見到金氏,她悶悶不樂的呆在屋裡和織蒽兩個大眼對小眼。
她和織蒽一向沒什麼話說的,織蔓也縮在屋子裡。
金氏丟給了柳姨娘幾匹料子,叫她給謝守信做衣裳,必要在年前趕製出來。
不知道柳姨娘是什麼表情,但織蔓倒是挺不高興的,她姨娘把她也留在了屋裡幫忙,哪裡也不許去。
謝織葑卻高興不起來,這不是她想要的。
望著棲霞院的方向,誦經聲持續的傳來,佛香的味道向整個謝府散開來。
等到深夜時分,金氏才疲憊不堪的回到了世安苑,謝織葑已經熬不住睡著了。
金氏讓玉衣把她抱回榻上,自己也合衣躺在了榻上。
不知不覺天氣變涼了,窗外的雪打著璿兒的落下來,不多時,青瓦間就積起了一層薄薄的白絮。
屋裡的火盆點了起來,謝織葑睡了一會兒,額頭上就布滿細細的汗珠,小臉也紅撲撲的。
“娘?”
謝織葑抖了一下,突然從夢裡驚醒,她揉了揉眼睛,看到金氏在燭光下模糊的輪廓。
“噓,快睡吧……”
金氏輕緩的拍打著謝織葑身上的被子,很快,謝織葑又昏睡過去了。
金氏見謝織葑睡得熟了,自己卻又起了身,倒了熱茶來用。
棲霞院那個孩子趁著夜裡就拿去埋了,好在是在冬日,雖有些味道,但也不嚴重,倒是方氏虧了身子,又惡露不止,這幾日夜夜抱著個死孩子睡不好覺。
等法事做完,方氏人也倒下了,但她還是拚著命讓大老爺在族譜添上了謝織蘇的名兒,才安心的睡過去。
後又尋了郎中來瞧,方氏身上還染了屍瘡,可算的上是病上加病了。
全是些讓人焦頭爛額的事。
大郎那邊,好在他隻是偷了香丸回來,不曉得方子。
可饒是如此,這兩人突然間斷了芙蓉霄,病也發作了起來。
特彆是大郎,他虧了精氣,年紀又小,馬上就病了。
這真是,叫人打也不是,罵也不是。
姓謝的隻得尋了個借口,將兩人送到莊子上去醫治。
金氏想到這些日子積下的爛賬,隻盼著方氏早些好起來才是。
“難道這世上就沒有一件讓人稱心如意的事嗎?”
金氏望著窗外明晃晃的星月,心裡思緒萬千。
憶哥兒……
不知他現在怎麼樣了?
若不是……若不是……
當初她就該狠下心,帶著憶哥兒一塊兒逃的!
外院裡,紹梧睡夢中打了個噴嚏,乳母驚了一跳,趕緊替他掩好了被子。
“雪凍得這般早,隻怕這個冬不好過了啊。”
又是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