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了。
伏羲琴尊座下首席大弟子,竟然輸給了一個外門弟子。眾人嘩然。
修靈則怔怔站在原地,仍覺難以置信,大巴掌卻已經拍在了她的肩頭,“好徒兒,你贏了!”
初離榮光滿麵,沾沾自喜,心下已經在盤算一會兒如何在風儘歌麵前好好炫耀一番,隨後再順水推舟,逼他了了他的心願。
木北辭迎麵而來,向二人謙恭而端正地行了一個師門禮,大方向所有人宣布,修靈則獲勝。
儘管如此,太昊坡上仍舊隱隱響起一片唏噓之聲,原本眾人不過竊竊私語,卻因地勢此起彼伏,越蕩越響。
就在初離欲為徒兒不平之際,驟然,一陣大風平地而起。
眾弟子紛紛舉袖掩臉,勉力抬頭仰望,見有一人,徐徐踏風而來。
風停,那人飄然落地,是一個俊朗少年。
望清來人,弟子們正欲開口,卻突然齊齊被風團噎住,又將話咽了下去,瞬間一個個噤若寒蟬。
與他們不同,修靈則看見那人的刹那,一腔熱流倒衝心門,一個名字於霎那間脫口而出,“蔡硯?!”
然而,山風頃刻間就吞去了那兩個字,吹散了隔世的記憶,將一切歸於虛無,隨風而逝。
修靈則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翠衣,似山色青蔥。眉目,似水光瀲灩。麵如冠玉,綽約仙姿,仍舊有著舊日研墨仙童的氣韻。隻不過其背手而立的姿態,難免讓人覺著少年老成。
這一世,他是誰?
修靈則正欲問問初離此人來曆,卻發現師父沒了蹤影,不知被恰才的大風吹去了哪裡。又將少年打量了一番,見她二人年紀相仿,便猜測此人極可能是琴尊新撿來的徒兒。
少年迎麵踱來,神色極是嚴謹,“方才切磋,你看著出奇製勝,其實不過是預知了北辭的下一步。聽說,你與洛水神女頗有些淵源,可是真的?”
發現眼前的“蔡硯”並不似認識她的樣子,修靈則鎮定下來,微微頷首,“她於我有救命之恩。”
“唔……”少年沉吟著,“所以,你能預判,或是因為,神女曾經傳授過你算術?”
算術?
修靈則憶起,有書卷記載,算術乃是洛象琴派的獨門技法,其中有一種,能通過天地元氣的流動,卜算對方的下一步動作。對方此問,無疑是懷疑她勝之不武,用算術作弊。
她定定看著前方,坦然道“神女從未傳授過我任何技法。若不信,你大可去問你師尊。琴尊早就說過,我對天地元氣沒有半點領悟,對音律的理解更是牛頭不對馬嘴。”
“這麼說你,你好像有些不甘心?”少年微微皺眉。
修靈則抱劍於胸前,快言快語,“當然!我憑本事贏了,你卻平白無故賴我作弊,要我如何甘心?看你小小年紀,卻沒想到卻如此城府,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也不知道,琴尊是如何收你為徒的,和大師兄的光明磊落比起來,你差得也太遠了……難不成,琴尊年紀大了,眼神也越來越不好了?”
也不知為何,她的心中任是有一份不甘,並非是因他冤枉了她,而是因他忘了她。
雖然,她很清楚,眼前人很有可能根本就不是蔡硯,即便是他,他也會因極樂引忘卻所有前塵往事。
聞言,眾弟子已個個神容精彩,尤其是木北辭,聽了她的一番溢美之辭,哭笑不得。
而一峭然而出的高坡之後,初離被風團鎖著,雙目朝天,聲聲歎道“完了,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