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記譜遊除了各門子弟,還會有許多想請神人出山的勢力暗藏其中,譬如商王黨、羽王黨、諸葛一派,甚至葉玲瓏……都有可能出現?”修靈則自語道。
風儘歌頷首:“不錯,所有人都想找到神人,但是神人畢竟隻是傳說,而開天石卻不是,若拂雪出現,萬一暴露力量,後果可想而知。”
師遙道:“若能請出神人,就能幫助拂雪封印開天石。且不說他既已是我門中弟子,便是為了天下蒼生,本尊也自當竭力促成此事。隻有一點,若他最終救不得,諸位休怪本尊無情。”
二人一時不語,隻看著師遙辭彆離開,相對站了半晌。
風儘歌眼望修靈則憑欄而立,一時忘情,忽然道:“上次你說要送你師姐師兄的禮物可還在?”
“自然。”修靈則頷首,“師尊不怪我了?”
風儘歌沉默片刻道:“怎麼隻有他們的,沒有本尊的?霞尊倒還有支鳳吟釵。”
“是風吟釵!”修靈則連忙糾正,她探了一眼風儘歌,隻見他神色如常,便沒有再多想,“既然師尊也要,我也為師尊做一個,且讓我想想做什麼才好。”
風儘歌默默頷首,“你想,本尊去尋北辭。”言罷,裝模作樣離開了。他不由有些後悔自責,隻能匆匆回屋緊閉房門,喚琴再奏《清心咒》。
***
眼下修靈則最放心不下的,實是拂雪受冤被關禁閉肯定不甘心,且還是與宋連城同在一處,想來也不可能和睦相處,於是親自下廚做了一些糕點去摸象樓探視情況。
提著食盒剛至樓前,卻見公孫長琴正等在樓外,見了她便是一臉自得模樣。他瞥了一眼食盒道:“沙糖冰雪冷元子,可是上回在玄默裡的東京學來的?”
修靈則想起那日兩人閒逛一夜,臉一紅道:“霞尊這是在守株待兔麼?”
“可不是……”公孫長琴踱上前,引她至一旁才繼續說:“還是不要進去的好。”
“為何?”
公孫長琴故作沉吟,搖頭一歎,“隻能怪你,偏偏在玄默抱了他一下。你可知,拂雪在玄默的心智早已不是六歲孩童,如今他既體驗了紅塵七情,怎不生欲?對你自不同於以往。”
稍息一笑,又道:“還有那羽王殿下,似乎對你也很感興趣。”
修靈則一時覺得難以置信,卻又不得不信,公孫長琴既是落霞琴尊,自能夠洞察世間一切情緒。
正猶豫時,公孫長琴已接過了食盒,“師曠琴門一慣一絲不苟,你這東西原本也送不進去,不若給本尊嘗嘗?”說著又將頭上的鳳吟釵取下遞給她道:“本尊改了改,你再斟酌。”
修靈則接過鳳吟釵,經過霞尊之手,此釵與她的落霞步搖儼然已是一對,一時不知言何,搪塞道:“不過一支釵,霞尊以為好就好。再說,拂雪恐怕就要用琴,我還要為他尋琴材;另外師尊的玉佩也還要選石材,著實沒時間,——”
話至一半,公孫長琴已一把拽住她的手道:“玉佩?什麼玉佩?”
修靈則一怔,越發語塞,“……今日師尊問我討了個禮物。”她掙紮抽手,卻見公孫長琴直愣愣看著她,半晌鬆開了手,眸中唯有落寞,轉身而去。
第一次看見霞尊如此背影,似是烈焰燃儘,灰冷燼滅,修靈則心中一急,遠遠傳音道:“你們不一樣!”說罷,已是麵紅耳赤。
不知為何,麵對公孫長琴的一次次靠近,她總是想恨卻恨不起來。這個曾經殺過她一次的仇人,她逃不掉,避不了,反而被他再一次攻陷,越陷越深。
也許,這一世,她並非是為了恨而生。
公孫長琴提著食盒已走了很遠,聽見了她的話,冰冷的臉龐又浮現了火花般的笑靨。回到房中,他打開食盒,端出了那碗元子,小心翼翼地一口一口吃著,一邊吃一邊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