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鵲並沒有因為諸葛怒心的出現而表現出慌張,反而越發快速地彈奏。
“炎帝,請您保佑諸葛爾雅腹中的胎兒……”
“住手!”
這一次,諸葛怒心爆喝之餘已經喚出了他的仙人友,滾拂連連將薑鵲的琴音震散。薑鵲受到重創,整個人被彈出了一丈開外,口吐鮮血。
然而,他慢慢抬起了頭,笑了。因為他已經通過神農琴問,得知了他要的答案,並且也得到了此舉的效果,讓諸葛氏自亂陣腳。
諸葛爾雅徹底驚醒了,她看見了怒不可泄的父親,突然明白自己中了計,刹那間臉色蒼白。然而,看著臥龍殿中的其他人,她知道她現在還不能殺薑鵲,毀鵲起。
皇後努力克製著自己氣得發紫的嘴唇,“鵲尊有傷,來人,送鵲尊回神農山莊!”
***
護送薑鵲回城的人員足足有一個伶官衛隊,其中,當日在臥龍殿當值之人全部在列。
薑鵲看此架勢,心知不妙,但是此時他修為大損,隻能任由他人架著打道回府。
這是一條危機四伏的漫漫長路,因為一行人並非禦琴而行,而是乘坐穹宇最原始的交通工具:馬車。薑鵲知道,此時此刻他絕對不能撫琴,一旦音起,也許就會引來殺他的人。
然而,這個消息,他必須傳遞給值得信任的人,而最快的方式就是畢其功於一役用儘剩下的修為傳音。考慮了各種因素之後,薑鵲擇定了他的傳音對象,師遙。
車窗外,夕陽漸漸落下,薑鵲最後一次凝眸眺望天邊的霞彩,一直到紅日的邊緣漸漸隱藏在雲朵裡。
夜深了,小隊原地停駐,安營紮寨。眾人一一睡去,隻留下四人看守著馬車上的薑鵲。
薑鵲喚出了鵲起,從琴頭撫過琴尾,拭去了琴身上的灰塵。目光一沉,他閉上了眼睛,感受著胸口靈力的流動,全神貫注調動身體裡剩餘的力量。
睜眼,雙手落下,薑鵲飛速移動著十指,以最快的節奏彈奏出最後的話音。
皇後有孕,宮中神人乃——
守在馬車外的伶官聽見琴音,立即拉開了車簾往裡查探,看見的卻是極其詭異的一幕。
薑鵲神色慘白,正憋足了勁道在彈琴,而他卻毫無知覺:他的十指已經不見了!
指頭不知道在哪裡,而他的琴、他的身上已經浸透了鮮血。
突然,薑鵲一聲慘叫,口中鮮血直噴,直接摔倒在了琴上。
“火!火!”一個伶官嚇得直嚷嚷,而他身邊人已經驚得僵在了原地。鵲起琴突然起火,燒了起來。
“快跑!”仍有神誌的伶官拔腿就跑,可剛剛轉身,琴音再次響了起來。
“琴……琴,我要彈琴……”他突然神遊一般,喃喃自語。而整個伶官衛隊都也和他一樣如此夢囈著。
每個人,無論是何睡姿,都恍恍惚惚地在夢中抱起了自己的琴。
“啊!”——隻一碰弦,十指瞬間就被琴弦割斷,甚至連敵人是何人都沒有看見。
轉瞬,這一行人所行的京畿要道變成了一片火海,所有的琴都被焚燒殆儘,隻留下燒焦的屍體和零落在各處的殘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