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長琴依舊彈著琴，過了許久，緩緩說了一句：“若本尊答應你，替你找到失散的弟弟，你願意背叛葉玲瓏嗎？”
這是一句十分直接的話，說出口時卻輕輕柔柔，就如同那時輕輕搖晃的小船。
林半袖微微一怔，卻沉默不語。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在公孫長琴的琴聲裡緩緩將自己的身世隱約道出。
“我確實……是霹靂琴門的後人，也是琴門唯一繼承人。當初，霹靂被混沌吞並之後被迫成為混沌的附庸，我們家族中人就被安置在此地。這裡現在是穹陵邑，以前叫作……”
“五雷關。”公孫長琴念出了一個地名。
林半袖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雙眸隱隱有著盈盈的光澤，不知是淚，還是月光。
“馮泣被滅，穹宇皇帝便選擇了五雷關作為墓庫之地，世世代代在此地開陵修墓，而我門中之人被視為混沌餘孽陸續被屠殺，被迫離鄉背井。
三年前，混沌在北界挑起事端，我帶著弟弟四下逃難，在洛神渡，我和他失散，遇見了葉玲瓏……”
她沒有再說話，公孫長琴卻揚了揚唇角，“若本尊沒有猜錯，他定是先答應替你尋找弟弟，結果沒有找到，便對你說，隻要找到開天石消滅四大琴門甚至穹宇之洲，就能奪回五雷關。屆時，天下七十二琴門再世，你弟弟若是活著，自會前來找你。”
他沒有猜錯，但是林半袖也沒有回答。她已經閉上了雙眼，好像不曾聽見公孫長琴說話，漸漸在他的琴聲中安然入睡。
公孫長琴解開了她手足之間的束縛，取過船頭的披風，輕輕覆蓋在了她的身上。俯身時，見她的鼻息之間悄悄遊走過一絲黑色的煙氣。
她也中了混沌之氣……
公孫長琴皺了皺眉，將林半袖扶了起來。
***
滯留在楊府的宋清歡遲遲不歸不算，還在包氏的熱情款待之下享用了晚膳。
楊涓心裡著急，席間偷偷溜出去找修靈則，沒想到對方正在花園裡轉悠，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修靈則見他前來，惶惶恐恐迎上去道：“小侯爺饒命！小的算錯了花開的時辰，實……實際上，這花兒要明晚才開！”
聞言，楊涓反而大大地鬆了一口氣，“這好，這好！你好好看著花兒，我明日再去。”
“那……那綠袖姑娘那邊……”
“無妨，我與她說過，府中難免有突發之事。若出意外，便次日再去。”說罷，楊涓匆匆轉身往回走，又再三叮囑修靈則千萬護好千日曇。
是夜晚膳過後，楊寶襲喝得醉醺醺地被夫人攙扶著回到房中早早歇息，看起來心情頗好。而楊涓卻沒有喝多少，始終保持著清醒，待眾人散去之後，偷偷溜進了楊寶襲的書房。
修靈則也沒睡，盯梢著楊涓。她跟著他到了書房之外，輕輕一躍跳上屋頂，禦土揭開一片瓦，偷偷看他究竟意欲何為。
凡是在宮中的皇親國戚，沒有幾個書房裡不設機關密室。楊寶襲也不列外，書案上的冰硯一轉，便開啟了一道暗門。楊涓進去之後一夜未出。
依照修靈則的計劃，次日楊涓黃昏時分便會帶著曇花去會林半袖，而楊寶襲在謫仙樓還有個小宴，必不能早歸。此時，她便有機會入密室一探究竟。
然而次日一大早，卻有另一件事引起了她的興趣。管家招募家丁，叫大夥兒一起乾一件大事，並且允諾事成之後必有重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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