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伐錄吩咐開宴,下麵地席的孩子們一哄而上擁過去割羊,而狼主卻不忙舉杯,他抬起握拳的右臂,肘部支在長案上,“老規矩,”蘇伐錄晃晃拳頭說道“你們幾個猜猜,誰猜中了,賞飛魚金十枚。”
這是猜枚遊戲,就是猜中他手裡捏著東西的單雙或準確數目就贏了,秦毅不知道廣漠國也熱衷這個,卻聽蘇伐誠先笑道“總是我這做大哥的最吃虧。嗯……阿大去年拿了四枚,今年我就猜個五吧——五枚飛魚金?”
蘇伐錄微笑著擺擺下巴,看向蘇伐諾。“哈哈,”蘇伐諾一笑,說“既然大哥猜五,那我就猜是三?”
“不對,”蘇伐錄再瞧秦毅“你說呢?”
原來是猜實數,這隻能靠蒙。秦毅正要隨便說個數字,阿曼卻是先插口道“阿大好偏心,你也不問問我,是怕我猜準嗎?”
蘇伐誠聞聲垂下眼,心道可不偏心麼,其他女兒都去後宮裡吃,就你能坐到這兒,除了你,誰還敢和阿大這樣講話。
“哦?”蘇伐錄看著她問“你知道?”
“那當然,”阿曼好看的眼睛對上秦毅目光,拿右手小指摸著鼻子道“我當然知道了,不過我不和哥哥爭就是了。”
“隻有一枚。”
這個聲音來自久違了的逍遙,秦毅總算知道剛才那聲呻吟是怎麼回事了。
“哈哈哈,蘇伐謙你說?”蘇伐錄再次看過來。
“一枚。”秦毅說。
“對。”蘇伐錄點著頭,似笑非笑地瞧眼阿曼,卻不打開手掌讓人看,而是吩咐下人給秦毅和阿曼各送上十枚金塊。
宴散後秦毅回自己屋裡,將侍女全部打發出去然後問逍遙“你怎麼知道是一?”
“那個阿曼在幫你。”逍遙今天似乎心情不錯,很快感歎道“猜女人可比猜枚有意思多了。”
“真的是一嗎?”秦毅問。
“是幾都不重要,”逍遙說,“重點是正確答案就是一。”
“嗯?大過節的你和我打啞謎?”
“你平時的聰明勁兒都哪兒去了?”逍遙嘲諷一句,“很簡單,那女孩兒猜出了你爹的心思,我又猜出她的心思,所以我知道答案。”
“……??”秦毅想半天隻說“我父王不在這裡。”
“想不明白?你沒看她用一根手指摸鼻子嗎?還說不和哥哥爭。”
“一次說完。”秦毅不耐煩了。
“無論子嗣幾個,”逍遙歎道“大位隻能傳給一人,阿曼知道她爹心向著你,便借題發揮,拋出這麼一個數字,而狼主也願意讓另外兩人明白他的心思——不要和你爭——這就是正確答案。至於究竟是幾,可能是一也可能是二,他不公開,還同時賞了你和阿曼就是態度,是幾反而不重要了。”
秦毅思索一下,說道“這都你自己想的吧?不過就是個遊戲,廣漠人沒這麼麻煩。”
“對,”逍遙沒否認,“你說得對,就是遊戲。也許阿曼提出一種玩法,狼主覺得好玩就這麼玩了,沒有多麻煩,不過這女孩兒心思細膩靈透,很不簡單。”
“呻吟聲是怎麼回事兒?”
逍遙不答,一夜就此過去。
蘇伐錄是冬月節過後的第三天才單獨召見秦毅,還在寢殿中,聽完這段時間他在沙灘的調查情況,蘇伐錄想了想,說“蘇伐謹的兩名武師侍衛,其中一人可能被收買或威脅,在劍士的營帳裡突然出手殺了他,是這樣吧?而留在外麵的四名武者一看到營地大亂就馬上去向邊防軍報案,目的是嫁禍給那些劍士——兩千名劍士,需要大軍圍捕才行,這樣廝殺起來也就很難再留下活口,所以,正如你當初所說,設計殺害蘇伐謹之人地位很高,至少要有能力操控他的侍衛。”
秦毅做出肯定的答複。
“那麼,”蘇伐錄說“四名武者應該知道他們失職是死罪,去報案的時候就知道,因此不大可能被收買,多半有其它原因;第二,蘇伐謹的衛隊被劍士殺光,可偏偏隻有凶手跑掉;第三,劍士來到我國是偶然性的,誰會有時間預先設局?”
“你的意思是,還不能釋放他們?”
“叫我‘阿大’。”蘇伐錄瞪眼,跟著他又搖頭,“我剛說得很清楚,這些人還無法洗清嫌疑,或許被人利用,或許本就是陰謀的一部分。你想替他們開脫,好啊,去把幕後的真凶找出來。”
秦毅馬上就明白了,鐵察已經把自己審問張三的情況報告給了蘇伐錄,狼主認為他在偏袒劍士,因為他們都是從沙漠過來的,而且他又會劍術,若繼續糾纏下去,很可能連他也要被懷疑。
“是,阿大。我會儘快查明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