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門密談!
夜,月光溫柔地灑在軍綠色的帳篷上,周圍悄無聲息地令人有一種空寂感,輾轉難眠時,行軍床發出的雜聲都分外刺耳,讓人感到有一絲絲地不悅……簡單悄悄走到正鼾聲連連的李連鵬的身旁,上前捂住嘴巴憋醒了他。李連鵬剛要反抗卻被簡單製止,低聲說道“抓緊收拾裝備。”隨後,又拉起張全德一起走到帳篷外。
夜幕下,崗哨的敬業精神著實令人佩服,看到他們三人出來並沒有吃驚,畢竟不生也不熟,彼此寒暄了幾句,無非是睡不著覺溜達溜達一類的措辭。對於他們而言,隻要沒人進入溶洞不會詳細過問。而對於他們身上背著的負重卻起了疑心,好在李連鵬佯裝生氣要離開此地,又胡攪蠻纏了好一會。其中的一個士兵無可奈何,向領導彙報完,經過徹底搜身才安心放他們離開。崗哨也沒有向門瑞昌通報,畢竟不受限於門瑞昌的管控。
“與其沒頭腦的忙碌,不如自己嘗試一下,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門瑞昌攪和進來。”簡單在嘗試著征求他倆的意見。
此時的張全德身體有點哆嗦,他本來的計劃是等天亮後,背著小背包回到他婆娘身邊,仔細聆聽著她數鈔票的聲音。畢竟見識過真實的刀光劍影,仍心有餘悸。而李連鵬,更多是埋怨簡單打擾了他的美容覺,一個勁兒地發著牢騷。本來簡單不想讓他兩位兄弟冒險,但他已暗自決定“這是最後一次。”
這幾天發生的事情,簡單一籌莫愁,思緒萬分。門瑞昌所說的“另一個他”至今也沒有見到,跟消失差不多,更無法判斷門瑞昌所言是否虛實。上次的穿越之旅,好在有驚無險。但,相較上橋村謎團上,後者更顯重要。簡單仿佛能聽到村民竭力地求救呼喊聲。
在勉強的達成一致後,一行三人離帳篷約幾百米的位置,簡單掏出玄璜石對準月亮開始默念,實則是瞎撥弄一番。不禁暗自安慰道“能過去,可返回就行。”
趁著月光看到張全德緊張地表情及哈欠不斷的李連鵬。“在荒唐地方,進行著前途未卜的旅行,又自私地強迫兄弟陪伴。”簡單暗自自責道。
瞬時,夜色消失不見,他們三人的周圍被閃爍的火把照亮。隨即,聽到有人喊道“有細作!”
一群“士卒”模樣的人手持各種奇葩的“武器”對準他們。對於突如其來的圍堵,本應瞠目結舌,不知所措的他們三個,卻有了“免疫力”,淡淡地看著周圍的一切。
其中一個人嚴厲地瞪著他們三個,又安排一個“士兵”快速去彙報長官。在對峙期間,簡單打量著這群所謂的“士卒”,說是士卒,可手裡的武器千奇百怪,有?頭、叉子、長矛、砍柴刀等等。軍服也不統一,破破爛爛。感覺並不是編製嚴謹的隊伍,心態也緩和了許多。
簡單故作姿態,挺直了身體,不慌不忙地說道“爾詢問吾等諸多事,待見爾長官再議。”對方聽到簡單如此說,又見簡單身上無任何武器,隻待傳話士卒的回音。
期間,張全德振作了下,詢問何年何月時,這幫士卒彼此疑惑的看了看,不屑地說是至正十三年六月。如果按照年限及這群人的裝扮來判斷,所處朝代為元朝末期,應為公元1353年,這群所謂的士卒應該是一群農民起義村民。分析到這,他們心裡稍微鬆弛了點,畢竟是一群為生計而起義的農民,不至於太凶險。張全德再想詢問更多的信息時,這群士卒閉口不言。
不到一刻鐘,在若隱若現的火把中間,有一反光物件漸漸向他們靠攏,走進一看,原來是一個身著破爛衣服的光頭和尚,摸著腦袋掂量著他們。
“你們這幫賊人,誰委派來的?”光頭嗬斥道。
“誰誰誰是賊人?我們就是我們!你是他們的頭領吧?以你當長官的眼光來看,我們的裝扮及說話方式像是你說的賊人?”張全德戰戰兢兢地回道。
“先押至洞處詳加拷問!”光頭命令道。
李連鵬哪受的了這氣,想反抗時又被幾個士卒強製收押,嘴裡還不停的咒罵著。
到了審問大殿(溶洞)門口,看到進出的婦孺及遊玩的孩童比較多,正在忙忙碌碌地整理著生活起居用具。看樣子是剛入住此地不久,正在安排家屬收拾。那光頭坐在一堆亂石上,點著旱煙深吸一口,淡淡地問道“說吧,何人安排爾等來,又有何目的,老實交代,免得皮肉之苦。”
在火把的照耀下,簡單發現光頭的頭頂有戒疤的痕跡,具體數量看不清楚。“出家人不打誑語,適才吾兄已明了,吾等行裝扮相與元兵大相徑庭。屬異地人士,皆因此地奇鳥異獸甚多,好奇心驅使下,遊山玩水伴友出行。”
那光頭命人火把靠近,把簡單上下仔細地打量了一番,又強行把他們所背的“包袱”卸下來檢查。怎奈怎麼都打不開,有人準備用鐮刀割開時,李連鵬連忙喊道“我艸,能不能彆動刀,讓爺給你解開檢查,爺心疼那包。”
李連鵬翻倒出的物件令他們目瞪口呆,除了搜出的匕首等貌似是武器之外,其他物件都有點傻眼。每個人手裡拿捏著都不知如何是好。那光頭咽了咽口水問道“爾等從何而來?”
簡單告知他們是來自一個叫中國的國度。一邊給他演示著物件的使用及功能介紹,一邊胡侃的介紹了一番。從光頭的表情來看,已經對他們放鬆了許多。我們確實不是他們所擔心的元兵細作。
“喂,哥們,換支煙抽抽唄。”李連鵬說完,麵帶微笑地拿著香煙遞給那光頭。
光頭遲疑地接下香煙,看著李連鵬掏出打火機一點就著。順手扔給光頭,在李連鵬的悉心傳教下學會了使用打火機點燃香煙。從光頭吸煙的表情來看,很是滿意李連鵬的行為。
後了解到,光頭,名叫王選。原本是盧龍縣橋村的村民。新婚之夜,新娘被元朝保長禍害致死。其悲憤之下,選擇了逃避,出家當和尚,永不問世間事。至正十三年,南方地區的農民起義越發激烈。此地(盧龍縣),由於近燕京腹地勢力範圍,揭竿而起的成規模的起義軍,絕大部分已被元軍消滅殆儘。剩餘的幾支不成規模的起義軍團(說是軍團,也就是幾十號甚至一百多號的農民),其目的僅僅是為了逃避或反抗沉重的征兵稅賦。大勢下的元軍都懶得去清剿。
在此局勢動蕩的年代,貧苦的農民在沉重的賦稅下,饑火燒腸、衣不附體。轉而去上香拜佛的香客比以往多的多,大多都是為了祈佑被強行征兵的孩子、丈夫能夠平安歸來、能夠減免賦稅、庇佑來年好收成等等。
王選做和尚期間,曾雲遊西方,耳染目睹了村民更為殘酷的現實,孩童饑不果腹、瘦如柴骨。自己的父母也在去年因饑寒而去。在聽聞南方區域大規模的農民起義時,心念有雲“一心向佛、四大皆空、六根清淨”的王選的心被激烈燃燒起來,正所謂:“口念彌陀心散亂,喊破喉嚨也枉然。”
一夜,善良樸實的王選返回橋村,活綁了禍害其媳婦的蒙古保長,將其懸掛在牌坊下,用其血寫了一個大大的“反”字兒。後召集村民,趁蒙古保長的事還未被上傳,讓各家各戶但凡出去當兵的人連夜撤回橋村等事宜。
至於保長,王選將他五花大綁在一處廢棄的地窖,任其自生自滅。佛曰“不能殺生,阿彌陀佛!”至少他是這麼安慰自己的。
十餘日後,安排婦孺等人往溶洞方向提前出發,王選帶領的上百壯丁攻擊了盧龍縣郊外一元人司長糧倉。說是攻擊,糧倉士卒大多是不戰而降,成功後,繞開開郊外的屯兵團,驅車攜糧至溶洞會合。
當年,王選準備下山時,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可信任的長老,長老送給了王選一句“願佛祖保佑”。另告訴王選,在葫蘆山有一隱蔽位置,是其當年迷途時偶然發現的,凹穀中有一彎水潭,水潭西南側有一處天然闊洞可藏身。
王選與堂弟們偷偷地實地考察過,帶領部分能工巧匠對溶洞改造成可事宜居住的“家”。在簡單來到此地時,他們正陸陸續續到達“新家”。
“大丈夫叱吒江湖,血灑戰場、手刃仇敵、推翻無道昏君改朝換代才是起義,你們這頂多算是打土豪、廣奪糧。為了一口吃的,舉家遷徙,也不怕麻煩。”李連鵬嘲諷道。
聽到李連鵬的嘲諷,王選搖搖頭無奈地說道“我們隻想好好地活著…”
是呀,農民隻想活著。多樸實的一句,多麼小的一個願望非逼得全村人為了一口吃的去犯殺頭的罪。從王選的感歎來看,簡單他們是細作的嫌疑基本上被排除了。好在王選給他們安排了一間雅間,一處臨近溶洞門口的耳室。王選吩咐一切就緒後就熄滅火把,並安排人輪流值班。
第二日淩晨,簡單看到辛苦勞動得來的糧食,這麼多的人,目測最多能夠維係一個月。坐在一起聊天的時候,王選也注意到這個問題,最初沒有太多詳細的計劃,隻要能逃離稅負與戰火,過一天是一天。原計劃是安排一些獵戶靠獵獸獲取皮肉,再由麵生的人出去販賣皮肉換取糧食,這段不太平的日子暫時是這麼計劃的。
“這也太憋屈了,這麼多老人和孩子,靠這點皮肉都不夠爺塞牙縫的。”李連鵬埋怨道。
“那李爺有什麼好方法能幫助我們渡過難關?”王選反問道。李連鵬搖了搖頭,他確實沒有好計劃,隨即撓了撓頭,信口開河道“要是我,爺去倒鬥,把一些達官貴人的陪葬品先借來用用。等爺渡過難關再給他們做一些彌補。”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本來李連鵬的一番胡侃卻成了王選他們的最佳選擇。在這件事情上,做和尚的王選最怕做出有損陰德的事情,當看到老弱婦幼都是跟隨他逃避賦稅來此。王選覺得有責任為大家做出一些貢獻,正所謂“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人生其實挺有意思,有時候費勁腦汁地想去做一件令人愉悅的事情時,往往會受到一些莫名其妙的阻礙,造成事與願違的後果。而在暗室欺心方麵卻有著事半功倍的效果。本以李連鵬信口開河的一句話,讓王選選擇了能讓村民渡過難關的最佳捷徑。對於這種有損陰德喪儘天良的事請來說,在王選的身上越發的體現出柳暗花更明。
人們對於這類事的資源向來是不匱乏的,閒聊中,就有好多村民根據道聽途說描述地信而有征。把子虛烏有的故事表達的有如身臨其境之感。比如,某某地方據說有個唐代的墓葬,後代幾乎都不存在了,某某有個宋朝的墓地,據說還是一個達官貴人等等…不到半天時間,信息、位置等信息一應俱全。而人員和裝備更是綽綽有餘,當場就有幾個獵戶首當其衝踴躍報名參與。
簡單看到這“逆思維式”的計劃轉變,內心有一種慕名的熟悉感。明代上橋村的村民會不會是這群橋村的後代?溶洞裡的陪葬品及王宜轍手中的簿冊是否是橋村的村民所遺留?王宜轍當時也說過,那些陪葬品就是一群農民義軍說遺留下來的……這一切似乎都是有關聯的。
簡單很想去阻止他們,如果沒有這一批陪葬品,上橋村的村民也不會遭遇不測,如果沒有這批陪葬品,他也不會卷入這令人費思的穿越中。如果真能阻止,王選一等也許活不過半年,也沒有了後來的上橋村的村民。內心矛盾重重猶豫不決時,張全德看到正在發愣的簡單,拍了拍簡單肩膀說道“順其自然,曆史總歸是曆史,權當做見證人。”
在這艱苦的幾天中,李連鵬自己帶的“二鍋頭”早已喝完,牢騷滿腹地責怪王選來的時候不順帶幾壇子酒。不過他也沒閒著,過了好幾天的上山獵獸、下河捕魚的癮,晚上燒肉烤魚吃的不亦樂乎。
王選安排好幾個膽大心細的人在此守衛好村民,並進行了相關的演練。同時選出幾個頭腦靈活、精明能乾的小夥子,加上簡單三人,一共十人的倒鬥隊伍就算建製完成。
倒鬥的師爺張全德,在這幾天的時間裡班門弄斧、照科宣讀式地對他們進行了集訓,主要是盜洞打法、緊急救援、自我安全防護等進行了緊急培訓,具體的實戰他也不懂,一切靠天。在一切準備就緒後,王選點燃了草編子香,念了一段佛經,他們一行跟隨著蹲點返來的人匆匆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