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跡it圈的陸鳴!
等到八九點鐘的時候,把守窗口的陸鳴發現迎親婚車已經開到樓下了,趕忙衝套房裡的眾人喊道“來了來了,新郎來了!”
她跑到蘇子琴身邊,取走蘇子琴的鞋子藏好。蘇子琴家的親戚和小孩則一窩蜂地衝向大門,掛上防盜鏈,等待新郎團上來,陸鳴也趕忙湊到門後去。
沒過多久,在門兩邊一來一回熱鬨的叫喊聲下,紅包如噴泉一般從門縫湧入,所有藏在門後的人都彎下身子去搶紅包。這樣的紅包雨來了五六輪,在新郎和伴郎們的苦苦哀求之下,全靠丈母娘解開了防盜鏈,男賓們一擁而上,將新郎簇擁到新娘麵前。
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新郎單膝跪地,在親友的見證下,甜言蜜語自不能少,還得承諾承包全部家務,上交工資所得,最後又是做俯臥撐,又是找鞋子,被折騰得團團轉,才終於抱得美人歸。陸鳴看看時間,一個多小時過去了,看來做新郎也是不容易啊。
作為伴娘,陸鳴跟新人搭乘同一部婚車,坐在副駕駛,負責幫蘇子琴提包。趕到酒店新娘休息室,司儀前來跟新人和貼身的伴郎、伴娘講婚禮流程,如何入場,什麼時候宣誓,什麼時候交換婚戒,什麼時候換敬酒服,每個人應該做一些什麼樣的事情……雖然都不是什麼大動作,卻無比瑣碎,陸鳴暈頭轉向。
候場的空檔,陸鳴遠遠朝大廳望了一圈,已經有賓客陸續進場了。靠近陸鳴的地方有一桌出現了許多熟悉的麵孔,都是在江浙滬皖一帶工作的大學同學。大家都一年多沒見了,變化不大,陸鳴想著等婚禮流程結束,跟大家好好聚聚。
婚禮正式開始,蘇子琴的爸爸挽著蘇子琴的手,在兩側賓客的注視下,從大廳正門口緩緩向舞台上走。婚禮現場裝飾了許多淡綠色和深紫色的鮮花,炫目的燈光宛若仙境,此刻蘇子琴就是仙境中最引人注目的公主,她手捧花束,潔白的婚紗拖在地上,兩個可愛的花童跟在後麵撒花。蘇子琴的爸爸說了許多感人肺腑的話,現場嘉賓無不動容,他戀戀不舍地將女兒交到新郎手中,新郎也當眾許下承諾。
也許是沒有多少新意的婚禮流程,但每個人訴說的都是獨一無二的故事。蘇子琴沒想過自己要出人頭地、過上多麼不可一世的生活,她隻圍繞著自己小小的生活半徑,享受安逸的時光。去年遇上了那一個心儀的人,今年嫁與人妻。不需要驚心動魄的愛情故事,不需要刻骨銘心的權衡,就這樣簡簡單單,做一條快樂的鹹魚。
“子琴是我見過的最單純、最善良的女孩子。她有時候迷迷糊糊,有時候率直可愛。她總是說想要當一條鹹魚,什麼也不想管,什麼也不想要,卻總能在我心煩意亂的時候,想儘辦法為我排解煩惱,總能在我身心俱疲時,讓我感受到輕鬆快樂。其實我知道,她默默為我做了許多,與她相遇後,我覺得每一天都是值得期待的。彆人都說,結婚之後有七年之癢,愛情會變成親情,會相看兩厭……但是我相信,隻要我的妻子是蘇子琴,我們兩個一定能一直過著這種簡單而幸福的日子,珍惜彼此,互相扶持。”
大約是現場氣氛的烘托,聽到新郎牽著蘇子琴的手,深情款款地看著蘇子琴告白之時,陸鳴有種熱淚盈眶的感覺。現場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掌聲,祝福喜結連理的新人。
等主要的儀式結束,蘇子琴換上敬酒服敬完幾桌主要的賓客之後,陸鳴也算完成使命,可以去和同學們敘敘舊了。
“哎喲,陸鳴,你忙完啦?來來來。”
看到陸鳴換下伴娘服跑過來,大學同學葉子趕忙招呼陸鳴到一個空位上坐下。
陸鳴滿臉興奮地坐定,忙活了一早上,真是餓壞了。
“子琴結婚了,什麼時候我們能喝上你的喜酒啊?你那三套房的男朋友向你求婚沒?”
葉子開玩笑問道。
一聽這話,陸鳴尷尬地笑了一聲。她剛要解釋,另一個同學張哲立馬開口說道“那三套房的男朋友怎麼會這麼著急結婚呢?還不得多觀望觀望。”
“是呀,陸鳴這麼優秀,終身大事不得好好盤算著。上海三套房的土著算什麼?聽說黃浦江邊的房子都十來萬一平了還搶破頭,還是多看看的好。”
張哲鄰座的男生也接話道。
陸鳴一下變了臉色,她不好在蘇子琴的婚禮上鬨事,但心裡已經火冒三丈。
“如果能像蘇子琴和她老公這樣心心相惜的,當然恨不得立馬結婚了。就怕遇上那種沒腦子、沒本事又嘴碎的娘炮男,看起來人模狗樣,其實比樓下的大媽還八卦,跟這種男的一起那還不如一輩子不結婚,不然一天天多惡心。”
陸鳴壓著怒火,瞪著兩個男生說道,然後轉過頭問葉子“葉子,你說是吧?”
葉子尷尬地不知道如何回應,來回望著三人。
“我也怕遇上那種拜金、見異思遷、水性楊花的女孩子,人心隔肚皮,找個好女孩真不容易。”
張哲又說道。
陸鳴低垂著眼神,夾起盤子裡的皮皮蝦,問身旁的女同學“葉子,你說這皮皮蝦躲在海底的泥沙裡,黑漆抹烏什麼也看不見,長眼睛乾嘛?而且也沒長腦子,所以才被人捕上來吃了。聽說它在水下挺凶猛的,可惜再厲害也不是人。”
她沒等不知所措的女同學回話,輕輕放下筷子,站起身來。
“我吃飽啦,去看看子琴還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各位,拜拜了。”
背對一桌子同學,陸鳴還能隱隱聽見他們的交談。
“你們倆乾嘛呀?大家好不容易見一麵。”
“我就看不慣她,連趙子岩都能甩了,她以為她真是國色天香啊?”
“是啊,你看她那囂張的樣子。”
陸鳴苦笑著回到新娘休息室。這會兒,這個房間內空無一人,隻有雜亂放著的衣物、桌椅、桌布等雜物。她找了一張座椅,手臂撐在把手上,托著額頭。
已經過了小半年了,趙子岩的後遺症還沒有結束啊。難怪小升要把陸鳴和蘇子琴踢出群聊,有時候你覺得清者自清,卻想不到唾沫也是能淹死人的。沒有人關心什麼真相,也不會給你任何辯駁的機會,那些自以為是的人隻是陶醉於伸張正義的成就感,以為自己是拯救世界的超級英雄。
而自己竟然還幻象以宇宙惡霸的身份,跟這些超級英雄敘敘舊。
陸鳴仰起頭,把後腦靠在座椅的靠背上,好放鬆一下。她忽然很慶幸自己沒有跟趙子岩繼續走下去,臨到分手才真正發現他最陰暗的一麵,捧在手心裡時愛不釋手,一旦失去就要用儘全力去摧毀,這是多麼可怕的性格?誰又能保證一輩子沒點磕磕碰碰?如果終有撕破臉皮的那一天,也許越早越好,這樣才不會被人性擊倒後一蹶不振。
門外忽然傳來吵鬨的聲音,隨後蘇子琴走了進來。
“咦,陸鳴,你怎麼沒去吃飯?”
蘇子琴麵頰緋紅,她和陸鳴一樣,一喝酒就上臉。
“我吃過了,怕你還有事需要幫忙,就在這兒等你。”
“這麼快?我敬酒都敬得差不多了,下午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對了,我老公給你在這家酒店也安排了一間客房,你累了一上午了,趕緊去睡會兒吧。”
蘇子琴一邊說,一邊去掏房卡,遞給陸鳴。
“啊,不用了吧,我準備一會兒回去了。”
“這麼早回去乾嘛?晚上還有晚宴,那時候客人差不多都走了,我也不用應付他們了,你陪我說說話。”
儘管不情願地想要拒絕,奈何不住蘇子琴的死纏爛打,陸鳴無奈地拿著房卡上樓小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