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小賣部沒人,魏千在門口找了一圈也沒找到推車,隻好繞到小賣部後門去找。
小賣部是一間平房,背後好像連著住家戶,圍著木柵欄,破破爛爛的。
後門正對一片樹林。
風一吹,沙沙地響,巴掌大的梧桐葉子掛在枝頭,被陽光照得透亮。
魏千情不自禁地抬頭觀賞了一會兒。
遠處忽然傳來人群打鬨的聲音。
一個略微蒼老的聲音喊“我沒錢給你,你快給我滾!”
一個年輕的聲音喊得更大聲“死老頭,你那些錢不給我,留著帶進棺材嗎……你就我一個兒子,你對得起我麼……”
夾雜在兩人聲音間的還有一道女聲“你們都冷靜一點,有話好好說,好好說……”
魏千尋著聲音,走近了幾步。
隻見兩個男人拉扯地走了過來,年老的一個正是小賣部的老板,叫黎叔。
兩人還在爭吵,走得近了,魏千才看見兩個人身後跟著一個年輕的女人。
穿著一件黑白格子連衣裙,腰收的很細,身材高挑,妝容精致,頭發燙著大卷,落在背後,乍一看有點像一個明星,分明不是本地人。
三人也看見了魏千。
小年輕朝魏千痞笑了一下,“這麼久不回來都不知道,咱這山旮旯裡還來了這麼多美女。”
黎叔伸手拍了一下小年輕的後腦勺,怒罵道“不成器的東西!”
小年輕啐了一口唾沫,伸手猛然推了一下黎叔的胸口,“老東西,你以為你現在還能打我嘛!”
這一推推得黎叔倒退了兩步,人往後一仰,被黑白格子裙的年輕女人扶了一把,才沒摔在地上。
小年輕嗤笑了一聲,朝那女人看了一眼,湊近了說“不愧是電視台的,長得確實細皮嫩肉啊。”說著,還要動手去摸她臉。
魏千眼看黑白格子裙女人穿著一雙高跟鞋,腳步不及對方快,回避不得,立刻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兩步走到了小年輕麵前,伸手擋住了他的手,“你這人怎麼回事啊,還動手動腳啊,連你爸都敢推,不怕天打雷劈啊!”
小年輕哼了一身,手腕一翻捉住了魏千的手腕,“美女,我可不怕天打雷劈,要真有,現在就劈我一個,他是我爸,他的錢正該我花,我不花誰花,他有錢藏著,讓我在外麵吃苦,才該被天打雷劈!”
魏千還沒開罵,黎叔從撲了過來,猛地推開了小年輕,“你這個不孝子,都跟你說了我沒錢,沒錢,你看這家裡的樣子,像有錢嗎,能給你的都給你的,都被你敗光了!不孝子!”越說越激動,一張臉氣得通紅。
小年輕不甘示弱,伸手又要來推打黎叔,魏千和另一個年輕女人同時反映過來擋在了黎叔的麵前。
小年輕罵道“你怎麼沒錢,前段時間好好地,你還把家裡的閣樓燒了,那是我媽留給我的,你憑什麼要燒,憑什麼!”
黎叔急急辯道“不是我燒的,不是我燒的,它自己就燃了起來……”
小年輕罵了一聲“呸”。
恰在此時,李複見魏千搬個礦泉水半天都不回來,就帶著兩個同事來找。
小年輕一看,人多了,轉身就走,留下話說“老東西,你把錢給我,我再不來找你,就當再沒你這個爹!”
氣得黎叔咳得上氣不接下氣。
魏千和黑白格子裙一左一右地給他拍背,才算緩過來。
黎叔歎了一口氣,疲憊地說“不好意思,讓你們看笑話了。”又轉頭對黑白格子裙說“林記者,閣樓的事情就是我之前跟你說得那樣,你要想看,我待會兒就可以帶你去看。”
說完,看了一眼魏千,問“你們要拿推車是吧,正好順路,我帶你們過去。”
李複看見事情得到了解決,就讓魏千跟著黎叔去取推車了。
去的路上,黑白格子裙伸手跟魏千握了握,“剛才謝謝你,我是電視台的主持人,叫林當。”
魏千大方地回握了一下,“沒關係,我是動物園的斑馬館見習館長,叫魏千。”
兩人算是認識了。
大概有了五分鐘,眼見便出現了一座被燒得七七八八的閣樓,屋頂已經燒沒了,隻留了三麵矮牆,牆身焦黑。地麵全是黑色的焦土和泥塊。
足可見火勢之巨。
黎叔指了指離閣樓不遠的一個塑料棚,說“推車就在裡麵,你取了就到小賣部拿水就行。”
魏千點頭,徑直去取。從塑料棚裡取過推車往外推的時候,魏千不經意地抬頭看了一眼閣樓殘骸。
一個紅色的身影赫然立在閣樓的焦土之上。
是一隻大鳥。
通體紅色,尾羽長長地托在地上,腦袋長伸著,脖子一晃又一晃。
一雙黑眼睛滴溜溜地轉著。
這是什麼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