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太古怪了,魏千隱隱覺得她來錯了,可是如果沒來,那隻鬼還一直趴在她背上呢。
想到這裡,魏千打疊起精神,亦步亦趨地跟著魏鶴下樓梯。
越往下走日光便越稀少,隻剩下燭火重重,山體裡陰暗又潮濕,魏千忽然想起自己做過的夢,像極了這個地方。
他們走到大概一半的地方,魏鶴就停下了腳步,轉身順著平台打開了一扇木門,示意魏千也過去。
魏千跟了過去,抬眼就看見門內是一個不大的房間,隻擺著一個案幾,案幾上是一鼑香爐,青煙嫋嫋,她的視線隻在案幾上匆匆一過,便定在了牆上一幅巨大的卷軸之上,一動也不能動。
卷軸上是一個長頭發的男人,寬衣博帶,是一個古代人的模樣。
可是那張臉卻像極了眼前的魏鶴。
隻是魏鶴總是笑嘻嘻的,那張臉卻麵無表情,笑也不笑。
魏千情不自禁地撫上了左胸口的位置,她的心跳很快,快到不可思議。
魏鶴說“表妹,這是魏家先祖,是我們魏氏第一個通天的術師。”
魏千恍恍惚惚,腦海裡翻江倒海起來,“他叫什麼名字?”
魏鶴笑了,目不轉睛地望著魏千,“太久遠的事情了,沒人記得。”
沒人記得。
魏千前額開始發燙,兩片葉型的紅斑滾燙起來,一股熱流直衝腦際。
魏鶴開始念咒,今天一定要把妖胎從魏千身上驅散。
他開始捏訣念咒。
魏千額頭火燙,四肢酥軟了下去。
魏鶴看見騰騰煙霧從她額前而出。
對了,這樣就對了。
隻要魏千不被兩神附體,她就是個安全的凡人了,再不用擔心被妖神反噬。
此處是魏氏本家,千年來的鎮妖伏魔之地,眼看魏千額前的紅斑越來越淡,魏鶴漸漸放下心來。
魏千是人,不能被妖怪占據了魂靈。
倏忽之間,周圍卻開始地動山搖。木屑混合泥土滾滾而下,魏鶴險些站不住腳。
這魏氏本家,九九八十一級台階之下,壓住的是殘存的元神。
此時此刻,那元神便如一顆火種,認祖歸宗一般,從山體之下直衝而上。
是一道耀眼的,炫目的,紅色光芒。
魏鶴大驚失色,尚不及阻擋,那一顆紅光便湧入了魏千的額頭。
怎麼會這樣?
如果隻是白虎與朱雀托世,寄生在魏千身上,那麼元神怎麼會回到她的身上?
魏千不是人?
難道魏千就是本來的妖神?
這一個認知真正地震撼了魏鶴。
妖神已經被封印了千年,又怎麼可能重回人間呢?
他再也抵擋不住,猛地吐出一口鮮血來,停止了念咒。
地在動,山在搖,魏千平靜地躺在地上,閉上了眼睛。
額前的紅葉愈發鮮豔。
魏鶴不甘心地掐指演算,可是無論他如何演算,魏千始終是一個沒有前世,沒有未來的存在。
她是滾滾紅塵,重重輪回裡的不存在。
魏鶴汗如雨下,怔在了原地。
山體停止了抖動,萬籟俱寂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