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陳緒從眼冒金星的昏沉狀態脫離,一隻纖細蒼白的手以完全不符合其外表的怪力握住陳緒的衣領,硬生生將陳緒這具一米八以上,渾身肌肉的軀體憑空拎了起來。
這時,靠著強悍的身體素質勉強保持一絲清明的陳緒也第一次看到自己“女兒”的樣貌。
這是一個外貌與他同齡少女,身穿他極為熟悉的地球居家寬大衣褲。不是他見過的顧晴兮那種仿佛不在人間的絕美,甚至連他們班的“班花”也不如,更多隻是一個鄰家的小妹,清純、溫柔、乾淨、純粹。
隻可惜是少女原本應該如蘋果般紅潤的臉頰多了幾抹病態的蒼白而不免令人遺憾,卻也因此誕生更多的保護欲。
但是,當眼前少女鄰家、生病、清純的形象與將自己差點打殘的絕對暴力結合,還有對方“紮心小棉襖”的身份。
自認為已經經曆過足夠大風大浪的陳緒第一次懷疑——
——是這個世界瘋了還是我瘋了?
坦然承受了陳緒的不老實的目光,“女兒”繼續以與外貌極為不符的語氣譏諷道
“作為一個失敗的丈夫,一個不稱職的父親,您哪來資格來說什麼‘負責’”。
陳緒聞言馬上為那個陰間家夥腦補了一個痛失所愛,企圖複活愛人卻又冷落了女兒的中年男人形象······
“女兒”似乎很喜歡看陳緒胡思亂想的樣子,靜靜地端詳了一陣後忽然開口道
“她是自願老死的”。
“為什麼。”
陳緒聞言,幾乎是條件反應般地向少女反問道
他實在難以想象有著相近人格的“自己”在擁有真正的偉力後會讓自己的妻子“自願老死”。
“女兒”什麼也不說,隻是忽而湊近一張蒼白的小臉,無聲地注視著陳緒的眼眸。
望著她澄澈、漆黑的眸子,陳緒甚至可以感受到少女溫熱的呼吸打在自己的臉上。
第一次被異性如此接近的陳緒卻沒有往常作為一個處男對異性應有的臉紅、害羞,反而是被一種血脈交融般的熟撚感壓下所有欲念。
這是由對方主動傳來熟撚感。
就好像他是對方生活在一起了大半輩子的家人,互相接受、磨合,習慣了對方的氣息、習慣。是血脈至親、或是親情與愛情混雜的愛人、是相伴一生的知己······
但他卻無論身體、靈魂、氣息卻沒有任何關於對方的記錄。
他沒有了和她磨合的痕跡,但她的“痕跡”卻依舊令他產生了陌生的熟撚感。
因為這是原本隻屬於,也隻適合他的痕跡······
對視許久後,意識到什麼的陳緒扭過頭不再與少女對視。
“女兒”見此,放下了手中陳緒。
還未等陳緒站穩腳跟,少女纖細的手腕一揮。
光影飛掠。
碧藍如洗的天空之下,廣袤的綠茵在微風吹拂下生起一道道波瀾。
深綠色的波瀾在突兀出現的兩道身影前破裂,又馬上歡笑著再次聚攏前行。
對著一片蒼茫的草原。
她說
“這裡就是她的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