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庭一早就想到這些,規定任何人不能以任何名義收錢,包括賞錢。
張橫想了想,很快開口說“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客人多,運水車少,有些老兄弟,送水送到響午才送。”
“送到響午?一車水,分不了幾個客人吧?”陸庭皺著眉頭說。
“主要是相距有些遠,像段小六,有客人在常樂坊,還有客人永樂坊,來回一折騰,耗時不少。”
陸庭驚訝地說“怎麼相距這麼遠,不是說好一個負責一片地?”
從常樂坊到永樂坊,隔著幾個坊呢。
張橫苦笑地說“陸兄弟,可能你不清楚,長安最繁華的方,就是圍繞著東市和西市的區域,其餘的坊,人氣都不行,送水隊的兄弟,都想這些地方找客人,因為住在好地方的客人,明顯更加講究,都是一個鍋吃飯的兄弟,總不能有偏頗,除了俠味堂發展的客人,那些老兄弟,誰拉的客人就歸誰。”
“為了督促他們多賣力,還設了比賽,大夥都在繁華的坊找客人,這樣就亂了。”
張橫的意思陸庭明白,地段有好壞,誰都想占最好的地方發展,於是有點亂套。
陸庭想了想,很快搖搖頭說“不行,這樣太亂了,費時費力不說,還容易產生內部矛盾,弄不好自己人打起來,張老大,你強行分也好、抓鬮也好,一定把地方分好,每人負責一個區域,誰也不能越區,好的地方多放人,一個坊放二三個人都沒關係,不好的地方,少放人,一個人負責一二個坊什麼的,不能再讓他們折騰下去。”
要是一個在城南,一個在城北,送一桶水還不累死人?
“明白了,陸兄弟”張橫想了一下,繼續問道“陸兄弟,那收錢的事?”
幾十人,幾十匹馬,每天人吃馬嚼,開銷越來越大,可水是免費送,這也太虧了。
金山銀海也不夠這樣揮霍,雖說這錢是俠味堂出,可那錢有一部分是無衣堂的。
“不急,等到三月中旬再說。”陸庭隻是稍加思索,很快就作了回答。
習慣講求養成,剛開始效率不高,不急著收錢。
還算是練手,再收割一流客人的好感。
“明白了,全聽陸兄弟的。”張橫聞言,沒有一點意見,馬上表示答應。
對於陸庭,張橫算是服了,好像什麼事都難不到他一樣,以前說賣水,沒一個人看好,就是張橫自己也不看好,隨處可見的水,還有人會花錢買?
隨著送水隊傳回來的消息,張橫開始相信賣水的確能賺錢,對陸庭越來越佩服。
現在隨便去一間茶館,要是茶博士不是說茶是用良石泉煮的,估計客人都走一小半。
一句話,自己沒陸庭精明,反正聽他的就沒錯。
平康坊,萬花樓,怡夢小閣。
原來有些簡陋的小閣重新翻新了一下,壞了的、有損的、廉價的家什全部撤掉,換了考究的紅木家什,繡墩全換成綢製的,就是室內點的檀香,也是上等的檀香。
怡夢姑娘越來越受歡迎,打茶圍的錢漲了又漲,就是擋不住那些客人所熱情,以前打茶圍的,不是一些小商賈,就是口袋沒幾個錢的窮學子,現在不同,很多達官貴人也來給怡夢捧場。
絕大部分的目標都一樣,看看這個深受大唐第一才子陸庭青睞的花魁,到底是什麼樣的容顏,會讓陸庭為她寫出“春風十裡平康路,卷上珠簾皆不如”的絕世詩句。
平康坊第一花魁的地位,妥妥的。
能坐在怡夢小閣的人,絕在部分都是有身份的人。
老鴇陳媽媽心裡嘀咕著,今日肯定不是一個好日子,原因很很簡單,有客人鬨事,鬨事的地方還是怡夢小閣。
能在平康坊開青樓,背後都有大人物、大勢力支持,普通人不敢鬨事,有身份的人大多相識,相互給麵子,很少人在青樓鬨事,可有一夥人不聽勸,偏偏要鬨事。
“砰”的一聲,一個滿麵胡須的大流,猛地大力敲著案板,大聲吼道“怡夢姑娘呢,怎麼還不出來見人?”
“就是,一個小小青樓女子,竟讓我們的契苾喬台將軍等候,太無禮呢。”
“正是,契苾喬台將軍可是我們突厥的雄鷹,就是大唐的太子殿下也得給三分麵子。”
“還不快傳人,信不信我們放火燒了這裡。”
一群異域打量的人在怡夢小閣大吵大罵,陳媽媽都快哭了,連忙對一旁熟悉的中年男子說“崔少卿,這這怎麼辦,你勸一下吧。”
來的這群人,太野蠻了,都說怡夢在換衣裳,可他們就是不聽,等了一會不見人,又拍案麵又踢繡墩,還有人撥出彎刀把紅木家什的一個角都砍下來,嚇得陳媽媽快哭了,連忙崔勇求救。
崔勇是鴻臚寺少卿,也是他陪那夥蠻橫的突厥人一起來的。
陳媽媽覺得很委屈,女兒怡夢今天的茶圍已經打完了,回去休息了,可突然來了這夥粗魯的人,嘴裡嚷著要看平康坊第一花魁,睡不了不要緊,打茶圍也行,剛想解釋就挨了一巴掌。
看到陪同的崔少卿沒說話,陳媽媽認了,馬上讓人勸說怡夢準備,就是來晚一點,這些人好像要把這裡拆了一樣。
崔少卿苦笑地說“陳媽媽,這些貴客來自突厥契苾部的勇士,太子有令,一定要讓貴客滿意,這事彆說報武候鋪,就是京兆尹來了也沒用,還是讓怡夢姑娘快點吧,放心,他們隻是找茶圍,不會為難怡夢姑娘的。”
大唐跟突厥打了這麼多年,勝少輸多,上次都打到五隴陂,要不是秦王親自出馬,估計鬨得還凶,這些來自契苾部的使者囂張,崔勇也沒辦法,誰讓他們打了勝仗呢。
他們來大唐,說是談判,平息雙方最近在邊境的紛爭,實則是索要好處,太子已下令,一定要招待他們。
一句話,不要鬨得不太過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