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王角給三萬塊,主要是給李存勖的,將來要是去蒼南,肯定少不了跟這位老江湖、道上的老大哥打交道。
隻是沒想到,郭威這貨自己心裡那關,當真是跟嘉峪關、陽關一樣,雄偉壯闊,難以逾越。
這已經超出了麵子的範疇,還涉及到了郭威的處世哲學。
王角能理解,但不能接受。
因為這貨實在是太衰了……
三言兩語,還能把很少發火的老板娘,直接搞得要拿刀捅死他。
牛逼!
沒話講!
王角由衷的佩服,這是個頂級的……衰神!
“老爺!”
一臉悲憤的郭威頓時叫道,“我想到了一個辦法!”
“滾,我不想聽。”
“老公,聽他說說嘛。”
“蛤?”
王角歪著腦袋看著蕭溫,想從老婆臉上看出點兒花來。
隻聽蕭溫道:“隻要他不喜歡男的,我怕啥?再說了,他好歹也是河東河北人士,跟我也算是老鄉呢。”
“啥意思?”
“謝謝夫人!以後我就是夫人的一條狗!”
“放尼瑪的屁,你還想做我老婆的狗?你給我一邊去!我老婆身邊隻有母狗!!!!!!”
口水噴了一地,王角可以允許自己快,允許自己不持久,允許自己不夠堅硬,但是,不允許自己有任何綠的可能!
不過一想起金飛山,王角突然虎軀一震,又想到了非常不美好的可能。
淦。
“老爺,我就是那麼一說,我就是表示一下忠心。”
“你滾。”
“老爺,我以後不做近身保鏢,我做暗哨,我做遊哨,都行啊。設個外崗,我做卡口看大門看大車的,都行啊老爺。老爺您想啊,您以後去了洛陽,肯定還是要找個地方住不是?我隔著街隔著道兒,在彆處守望,也是一樣的啊。這樣,老爺也不用沾小的黴運不是?”
“臥槽……”
虎軀繼續震起來的王角,頓時被郭威的腦袋瓜子給驚到了,這貨真是有急智啊,這光景還能迅速地給自己找出路。
要說這貨也的確是個人才,能力很強,有一黑一,那是比李富貴、黑窩仔強多了。
“你小子總是能給我整出點新花樣!”
“什麼花樣?!”
一旁蕭溫猛地扭頭看著王角。
“哎哎哎,老婆,你才十八歲,不要搞得跟三四十歲如狼似虎的,瞎想什麼呢。我一身正氣,能有什麼花樣?”
“……”
“……”
見王角語氣緩和,郭威頓時大喜,連忙又道,“老爺,我來您這邊當差,真沒帶著什麼任務。李大哥雖然厲害,可他也不敢招惹錢三太爺啊。便是大老板,也還欠著錢三太爺的人情沒還呢。”
這裡說的大老板,便是朱耶克用,也就是李克用。
錢老漢跟這位“昌忠社”的社長有什麼來去,王角知道一點兒,但不想碰。
“我現在就覺得吧,李存勖肯定也是怕了你,我估摸著最近幾年他行情總是上不去,肯定是有你這個衰神的緣故。要說這殺龍港風起雲湧的好時節,偏偏是外來戶‘世忠社’拿大,你們‘昌忠社’灰溜溜地跑路,隻能跟海賊嘻嘻哈哈,半點‘近水樓台先得月’的機會都沒有,肯定是你的黴運讓李存勖也扛不住了……”
“啊這?!”
原本還沒當一回事兒的郭威,忽然覺得,東家說的好像是挺有道理啊。
那麼大的“昌忠社”,現在就是在海上討生活,刀口舔血日子,哪兒那麼舒服?
誰想天天在外麵漂著?
在船上一年半載的,彆說女人了,但凡路過一條海豚是母的,都能讓人興趣盎然地討論討論。
上岸做個富家翁,這就是夢想啊。
可是,上岸遙遙無期,每次掙了大錢,就會出點事情,也不是沒有發了財上岸的,但那都是上岸給社裡做二道販子發的家,在船上的,全靠分贓分紅。
如是想著,想著想著,郭威突然愣神道:“難道我真是黴運當頭?”
“呐,你自己說的,隔著街道做個守望者,你彆給老子玩花樣,又突然變身說自己是惡魔獵手,聽到沒?”
“??????”
雖然沒聽懂王角在說什麼,但聽王角語氣,郭威就是知道,東家沒轟他走,當即嘿嘿一笑,“老爺放心,我以後就天天貓著,離老爺遠遠的。”
“滾!”
“哎。”
說著,郭威起身,屁顛屁顛地離開了這一節車廂,奔前頭去了。
隻要不離開,什麼都好說。
江湖威名俱在,他郭大郎,還是一條響當當的好漢!
被人轟走,那多丟人呐。
火車出嶺南之前,會停靠一下,是添加燃煤還是直接換機頭,全看實力。
通常如果是客貨列車,停靠的次數極多。
但類似“南忠社”這種運送大宗物資的“專列”,就基本不會停靠,要停也是在重要的關口拉一批貨。
對依靠著火車吃飯的人來說,捎帶、夾帶個幾百斤貨,一進一出,一年下來幾十趟車就能混個小康。
此時,伴隨著汽笛長鳴,“吭哧吭哧”的聲響越趨緩慢。
下一站,韶關。
這裡的大宗物資,主要就是優質石料還有木材,這裡是“南忠社”跟人合作的重要砂石廠以及林場。
中央宣政院院長鄭延昌,還曾經來過此處視察,畢竟,他原先是大唐林業開發總社社長。
再加上貞觀八十八年時,韶關這裡有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響應號召,抄起一把大砍刀,就入京砍人去了。
砍著砍著,就升了官、發了財,還成為了淩煙閣的一份子。
這個人,姓張,名九齡。
韶關鐵道總站的東南,就是韶關所在地韶州所屬的曲江縣。
因為張九齡的關係,從韶關鐵道總站,往東南方向,還有一條不是很長的鐵道,直接延伸到曲江縣。
正是這條不長的鐵道,使得曲江縣成為整個嶺南省為數不多的豪富之地。
沒辦法,整個嶺南省,能夠縣級單位通鐵路,還能有大宗物資交易的,除了南海縣、番禺縣,就隻剩下這個曲江縣。
“老爺!到韶州了啊!”
隔著一節車廂,郭威扯開嗓門在那裡吼著。
“……”
“……”
蕭溫和王角麵麵相覷,這貨怕不是個傻子……
“相公,要說常威也的確是有些本事的,可就是太過剛直了一些。”
點評郭威的時候,蕭溫用了“剛直”這個詞,讓王角覺得有點兒奇怪:“剛直?就他?他還剛直呢?我怎麼尋思著,他就是鋼鐵呢?”
“相公,你不是江湖中人,所以不是很清楚。彆看江湖上的人,口口聲聲要學什麼麥王爺,講什麼義薄雲天、忠肝義膽,其實都是見錢眼開之輩,有秉性有堅持之輩,寥寥無幾。”
說著,蕭溫提醒了一下王角,“常威心裡有杆秤,他稱呼相公你一聲‘老爺’,這是真的拿相公你當家人看待,絕非是真的要低三下四。相公,你將來終究是要用人的,這個常威,我看是可以用的,將來相公做事,用常威比用彆人放心。”
“李富貴不是人?黑窩仔不是人?”
王角頓時就不樂意了,憑什麼就常威好用?難道來福就不好用嗎?
“那不一樣啊。”
皺著眉頭,蕭溫柔聲勸道,“相公你想啊,李富貴之前不過是過街老鼠一般的賤人,若非相公,他哪有如今的日子?這便是拔擢於微末之間,李富貴隻要不想回歸微末,自然就要對相公你忠心耿耿。黑金算是相公你的兄弟,又生性懦弱,疲於應付,用他隻能用於守成之處,可相公事業做大,靠山強悍,早晚都是要打開一片天的,用黑金,可用不上幾回。”
“所以就用常威?”
“用他也是因為他見識傳統,讀書又不如阿才、阿肥那種,思想境界,還是浮於江湖豪情之間。他在‘昌忠社’,也就是隻是一隻‘飛鴉’,李鴉兒用他還是用誰,其實都一樣。但在相公這裡,廣闊一片天,管你飛鷹、飛鴉,沒有上了天還願意往海裡鑽的。”
頓了頓,蕭溫輕輕地拍了拍王角的手背,“這叫知遇之恩。”
“臥槽……”
王角虎軀一震,很是驚異地看著蕭溫,“老婆,以前聽說一句話,叫胸大無腦,這他媽就是放屁,誰說胸大就無腦的?這是偏見,是e!我現在捫胸自問,像老婆你這樣的姑娘,那就是‘女諸葛’!”
聽王角在那裡拍著馬屁,蕭溫頓時“嗤嗤嗤嗤”地掩嘴笑了。
“這光景是把常威嚇到了,到了京城,他隻會對相公更加賣命。彆的不消說,他那一句給你找婆姨,便是個大罪過,我隻拿這個來說事,他便是有口難辯。畢竟,有道是‘好男不跟女鬥’,他自忖是江湖上的英雄豪傑,更是要擺身份要麵子的,隻這個,他沒個二三十年,悟不透。”
“蛤?憑什麼要二三十年?”
“因為二三十年後,常威早就結婚生子,孩子也成年了,什麼事情,自然都想開了,得為身後事琢磨了啊。”
“……”
牛逼。
王角現在就想把老婆衣服給扒了,然後仔細看一看,這裡頭,到底裝著一個什麼樣的靈魂。
這也太那啥了吧。
把人都給算死了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