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相公,須知國有國法……”
“你阿爸我怕你啊!撲你阿母的,老子差點升仙啊!叼尼瑪臭嗨!跟老子講道理?去跟麥王爺講啊!叼尼瑪今天不給交待,一分鐘後開始殺!叼你老母的,一分鐘殺一個,有種你攔我啊撲街!”
“……”
“滾!”
吼完之後,王角劇烈地咳嗽起來,整個人掩著嘴,幾乎都要背過氣去一般,嚇得旁邊蕭溫趕緊勸說:“相公你彆亂動,小心傷口!”
急得眼淚水都出來的蕭溫用儘了氣力,將王角重新摁回了椅子,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嗬斥:“都說不要停不要停,你偏要停,這鬼地方差點把命都送了,之後除了南昌這樣的大城市,這等小地方,你還要轉悠嗎?”
“……”
一旁李昪心說我們韶關很大的,在皇唐天朝境內,也是大城市啊,王夫人你這樣說是不是有點有失公允?
不過一想到王角現在半死不活的模樣,頓時又釋然,婦道人家,也就這樣的見識了,哪裡知道我們韶關的重要性……
“始興縣伯”的人一看王角跟瘋狗一樣,趕緊抱拳道:“王相公稍等!”
說罷,趕緊轉身去了月台另外一頭,然後在那裡說著什麼。
“什麼?!他敢!”
有個青年猛地站了起來,瞪著王角這裡,然而看到的,卻是王角豎起來的一根中指,中指還在半空搖了搖。
很社會。
“姓王的你什麼意思!”
一邊吼著,一邊往這邊走,皮靴把水泥月台踩得“噠噠”作響,等來者走近了之後,王角向後一仰:“你他媽誰啊?老子認識你?”
“臭小子你很跩啊!你真以為……”
“跩怎麼了?跩犯法嗎艸尼瑪!打我啊!有種打我啊艸尼瑪!”
“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誰說話,我南康……”
陡然間,“始興縣伯”那邊過來的青年,直接閉了嘴,話直接憋了回去。
因為王角已經抬起了一把手銃,直接對準了他的麵門。
“說啊,繼續說啊,繼續說啊艸尼瑪!”
“你不敢開……”
砰!
王角朝天就是一槍,直接將月台的頂棚打了個眼兒出來,然後咧嘴笑道:“艸尼瑪是不是想說我不敢扣動扳機啊?艸尼瑪老子在南海白混的啊,忠字頭、義字頭、保皇黨、亂黨、海賊、山賊……老子哪個沒殺過?你他媽不去打聽打聽,老子進廣州灣之前就抓了‘縹緲蒼龍’的同夥啊撲街!”
“……”
“我能不能跩?”
“……”
“說話啊艸尼瑪!我能不能跩!”
砰!
“能、能……”
“能啊?我怎麼聽不到啊?”
砰!
“能!能啊!你能跩啊王先生!”
“一萬塊一個人,你能不能做主啊?”
“能!”
“艸尼瑪快點兒,老子失血過多怕腦子發昏給手下下令說搞排隊放血啊!”
“行,行……”
等那人走了之後,王角整個人仿佛徹底要不行了,腦袋向後仰著,拿著手銃的胳膊耷拉著,有氣無力地向下垂著。
隻是,他這副模樣,反而讓李昪感覺頭皮發麻。
要不老話說得好,江湖欺老不欺少,王角現在的表現,簡直就是癲狂!
狂氣十足!
“不好意思啊李總,讓你看笑話了。”
“沒有的事情!”
李昪立刻說道,“小王,你真的不要緊?還是叫醫生來吧!”
“李總,放心吧。”王角嗬了一聲,一副硬挺著的模樣,笑著道,“我先生說過,我命硬,死不了,麥公祠是敬過香的。”
“那、那就好……”
後退了兩步,李昪跟馮令頵對視一眼,雙方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不可思議。
主要是情緒上太波動,當馮令頵跟他說,王角很神勇的時候,李昪不信;等到後來看到王角一副病懨懨快死了的模樣,他又覺得不過如此;緊接著卻又敢勒索“始興縣伯”的人頭費,簡直就是要錢不要命;現在,更是直接將對麵姓張的嚇得縮了回去,不敢繼續擺譜。
整個過程,王角根本沒問對方是誰,姓甚名誰乾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王某人被嚇到了,他害怕,現在的一切,都像是少年的過激反應。
還彆說,老江湖們都挺吃這一套。
穿越前王角在連鎖KTV當保安的時候,經理不怕社會大哥,因為這是可以用錢解決的,但是經理很怕鬼火少年……
因為少年們要的是“麵子”,錢不錢的,先放一放。
今天我“鬼爆二人組”就是要爭一口氣,你給錢就是不給我麵子,砍!
想想也正常,鬼火一響,爹媽白養,性命都是掛在褲腰帶上的,跟他們講道理能講通?指望他們能分得清輕重?
王角現在的角色扮演,無非就是這麼的呆傻蠢笨橫,事後“始興縣伯”真要是跟他計較……那“始興縣伯”也挺low的,尤其是在場的當事人,還有“五姓湯鍋”的人。
老江湖李昪那一句“一千塊”,聽到的人不少,“五姓湯鍋”的人是同心一體的?
到此為止,李昪最大的失誤,就是這一句“一千塊”,他是下意識算計著給王角指一條明路,卻哪裡曉得,王角這種時候,腦袋瓜子轉得那是相當的快,第一時間就想好了該怎麼變現,而且直接把李昪拉下了水。
因為如果沒有李昪所說的“一千塊”,王角這個南海癟三,能想到“一萬塊”?
二逼少年為了麵子,那當然是自己受了多少委屈,必須十倍討之!
很正常的邏輯,對不對?
可以說此時此刻的李昪,感覺就是吃了屎一樣惡心,可還沒轍,畢竟,這個坑是自己挖出來的,約炮約到鼠式坦克,含著淚也要發射啊!
剛才的動靜,不僅僅是嚇到了過來的青年,“始興縣伯”府上的人,都是一臉的震驚,一個個看向王角這邊的時候,都是跟看怪物一樣。
他們商討了片刻,之前的青年,又重新走了過來。
“還需要商量的?你剛才不是說你能做主嗎?”
“這些就不用王先生多管了吧,我們張家自己的事情。哼!”
這青年冷哼一聲,看到王角攥著手銃的那隻手突然又要發力,頓時又立刻道,“一萬塊就一萬塊,我們張家的人,當然是我們自己處置。”
“行,你自己去挑。”
說著,王角扯開嗓子喊道,“四姨夫——”
“姑爺。”
“帶這位靚仔去挑人啊,死的活的都讓他挑,一萬塊一個,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好,姑爺。”
也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王國,衝對方點了點頭,然後開口道,“張先生,請嘛,我來帶路。”
等人走了之後,李昪這才說道:“小王啊,剛才那位,是‘南康縣男’府上的人,跟‘始興縣伯’府上,早就不算一家人,一百多年前就分了家。”
“李總,我現在管他什麼‘南康縣男’還是賤男,管我屁事,給錢就是好男,不給錢就去死。他媽的,出來還跟先生保證不惹是生非的,居然讓我破戒,他媽的……”
罵罵咧咧的王角又咳嗽了兩聲,一旁蕭溫趕緊道:“你就快彆逞能了啊,少說話不行嗎?”
“老爺們兒的事情你懂個屁!娘們兒一邊去!”
“我不管你了!你逞能去吧!”
蕭溫猛地站起來,雙眼紅腫地往車廂走,走了兩步,又回頭道,“小苒,你看著他點兒。”
“夫人放心吧。”
彭彥苒衝蕭溫點了點頭,等蕭溫走遠了,她才對王角道:“相公,夫人也是為了你好,你現在受了傷,應該先療傷休養。”
“這裡有你說話的份?”
“……”
彭彥苒一臉委屈地微微點頭,然後站在一旁,不再說話。
看著王角這副乖張模樣,李昪小聲的對馮令頵道:“老馮,給看個相。”
“不好說啊,老板。”
馮令頵略微後退了幾步,李昪見狀,衝王角致歉地點了點頭,然後順勢跟了過去。
“這小子,怎麼感覺這麼不可靠?”
眉頭緊鎖的李昪對馮令頵道,“要不,盛唐的事情,再壓一壓?”
“老板,原本我反對,但現在,我卻有不一樣的想法。”
現在雖然是李公館的經理,但是馮令頵早先是李昪的智囊,李昪能夠上位成為“五姓湯鍋”的大老板、大寨主,在朝廷還掛著“豪帥”這樣的稱呼,沒有馮令頵的出謀劃策,是萬萬做不到的。
“噢?之前你覺得我草率,但我想著能夠拉攏,然後借道,倒是沒有聽你的。怎麼現在我打了退堂鼓,你反而支持了?這小子看著很不靠譜啊,根本就是囂張跋扈不講規矩,看他的模樣,早晚要死於非命。”
“老板,如果天下太平,那就是另當彆論,但現在……”
馮令頵壓低了聲音,“延巳、熙載他們在外遊曆,看到的聽到的,可從來不是天下太平。老板,你想想,二十年前是什麼社會環境,現在,又是什麼社會環境?去年,‘琅琊船主’都上了岸,老板,有道是‘春江水暖鴨先知’啊。”
“嗯?”
“今天火車站這裡的事情,肯定會見報,攔是攔不住的,明天這個時侯,整個廣州城都會知道。”
“老馮你是說,會出大亂子?”
“以前不會,但今後,一定會越來越多……”馮令頵看著整個人縮在椅子中的王角,眯著眼睛道,“亂世多一條路是一條路啊老板。”
“真是傷身又傷神呐。”
李昪一聲感慨,隨後道,“還是照計劃來吧,現在行情不明,我之前去南都,打聽到一個消息,鄭閣老可能是真要退了,但是誰頂上來,還沒有定。”
“老板。”
臉色嚴肅的馮令頵語氣很是鄭重,“我個人以為,現在中央的事情,還是不要去關注了。最好是抓緊時間,跟另外幾家溝通好,在李公館多開幾場酒會,有錢大家賺,聯絡聯絡感情,這才是最要緊的……”
毫無疑問,馮令頵的言外之意,就是中央那邊,可以不用管了,沒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