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千吧。”
“那也不多啊。”
“我說的可是金幣!”
“呀!”
姐兒們當時就驚了,這得什麼服務啊,花三四千的金幣,這還得了?!
而這光景,“娜迦院”的一輛花車,直奔一艘花船。
這花船裝飾的當真五顏六色,各種顏色的絲綢又纏繞其上,紅紅綠綠花枝招展的,很有故天竺之民風。
船頭幾個正在練習肚皮舞的舞娘,被動靜打擾到了,便探頭探腦地看著。
“看什麼看!都上岸!”
香主吼了一聲,那幾個明顯不是漢人模樣的舞娘,頓時連連點頭,赤足奔跑下了甲板。
“快!甭管是電報還是快馬,把消息先傳到長州。讓文陽那邊早做準備,就說裝備有望!”
“是!”
等到大包小包都送上了船,這花船便順著朱鳶江,朝著東南去了。
這艘花船有點特殊,除了風帆桅杆之外,在船尾還有個滾筒式的明輪,蒸汽機還在預熱,這光景全靠水流和風,才能順流直下。
等到一聲“呼啦啦”的咆哮聲,濃煙衝煙囪中噴出來之後,滾筒式的明輪,這才發出了“哢嚓哢嚓”的古怪聲響,然後很有節奏地朝著東南而去。
整個宋平縣的碼頭,今天是唯一一艘像樣一點的船離岸。
其餘的船,花船沒有客人;貨船沒有貨物,冷冷清清、安安靜靜,顯得極為寂寥。
花船開出去許久,一身錦袍的香主,這才換上了另外一套衣裳。
這衣裳顏色更加符合故天竺國的風格,隻是又有不同,寬袍大袖明顯就類似道袍。
隻是道袍和各種道士的正裝,又是風格迥異,隻見胸口有個圓圈,中間有“太上”二字。
而背後,則是一副“天帝斬龍圖”。
“這次,我們建下奇功,將來重造‘太上樂土’,必定能成為天帝近臣!”
話音剛落,卻聽一聲驚雷,朱鳶江的上空,竟然烏雲密布,似乎是要下雨了。
香主眉頭一皺,然後讚道:“真是天助我也!如今交州州城動蕩,軍警就算想要追擊,大雨之下,有甚麼汽車都是無用!”
“恭喜香主!賀喜香主!”
“哈哈哈哈哈哈……”
那香主頓時大笑,這大雨來得不是時候,對他們行船其實也不利。
不過為了打氣,壞事兒那也得說成好事兒。
交州這地界的雨水,那是說來就來,“身毒太上道”的花船開出去不過五六裡,雨雲就是綿延數十裡,從朱鳶江一口氣下了一場瓢潑大雨到宋平縣的城內。
這突如其來的一場大雨,直接讓州城內的遊行隊伍散了一半。
麵對這種狀況,若非領頭的人還在堅持,整個隊伍差點就直接散了。
剛剛打起來的橫幅,派送的小抄,被雨水糊了不知道多少。
“嚴懲凶手!!!!!”
大雨之中,阿才並不知道身後發生了什麼,雨水眯了眼睛,讓他不時地抹著臉上的水,然後繼續向前走著。
雨是這麼的大,前方的道路,都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遊行的隊伍,又散去了不少人。
隻是看到領頭的學生還在,頓時有著各種鈴鐺聲傳來,“叮鈴叮鈴”作響,竟是大量的工人,蹬著自行車,帶著各種雨具,在那裡派發。
一邊派一邊吼:“辛苦!後生仔!辛苦!”
就像是一場拉鋸戰,當老天爺開了個玩笑的時候,有的人選擇望而卻步,有的人,則是選擇了抗爭。
“嚴懲凶手——”
阿才再度振臂高呼,哪怕雨聲宛若竹筒倒豆子,這光景,聽到的人,無不振奮。
“嚴懲凶手!!!!”
“還我公道——”
阿才完全沒有看前方,隻是揮舞著拳頭,用儘了氣力一般,在那裡嘶吼著。
“還我公道!!!!”
隊伍,散了聚,聚了散,此時,終究還是緩緩地向前。
它是如此的緩慢,卻又是如此的不緊不慢。
春明大街的街道兩邊,樓房上的二樓三樓四樓五樓六七八九樓,那些個住戶們看客們過客們,便感覺著天地間的白茫茫一片之中,仿佛有一條黑色的長龍,扭曲著,掙紮著,如此的有力,正朝著前方。
前方同樣是白茫茫的一片,然而很快,也有了另外一條黑色的長龍。
遊行的隊伍,終於停了下來。
阿才抹了一把臉,眯著眼睛,看到了前方的軍警。
那些穿著雨衣的軍警,手中拿著棍棒,默不作聲地看著這邊。
一輛輛消防車錯落有致,水炮瞄準了這邊,就聽有人拿著喇叭,在那裡喊著什麼。
“同學們!鄉親們!國有國法,家有家……”
“嚴懲凶手!!!!!”
“嚴懲凶手!!!”
“還我公道——”
“還我公道!!!”
口號聲,瞬間打斷了對方的喊話。
隊伍再度動了起來,這一次,站在第一排最前方的學生們,有人的腳步,像是灌了鉛一樣,不再跟之前那樣堅決。
有的,隻是踟躕、彷徨、害怕。
咕。
阿賓吞了一口口水,然後不安地看向了前麵阿才的背影。
阿才並不高大,也並不威猛。
然而,當所有人開始踟躕不前的那一刻,這個背影,動了。
嚓!
鞋底踩踏水花的聲響,就像是在耳邊炸裂一樣,阿才抬腳踏出了一步,隻這一步,阿賓看到的,仿佛是一道光,如此的清晰,如此的明亮。
“嗯?”
阿賓愣了一下,他感覺周圍的嘩啦啦雨聲,瞬間變成了淅瀝淅瀝,是如此的無力,是如此的沒有精神。
交州的雨,的確說來就來,然而,也是說走就走。
一刹那,一團雨雲散開,垂落的一道光,就這樣照耀了下來。
阿賓終於確定,他沒有看錯,那不是仿佛一道光,那,就是一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