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堅毅沒有多廢話,拍了拍駕駛室的車窗:“‘長毛仔’,再拿一包煙過來。”
“沒幾支了啊。”
“算我欠你的行不行?”
“你大佬嘍,哪敢讓你欠。”
嘴上抱怨著,但“長毛仔”還是把一包煙遞了出來,然後有些不甘心地說道,“阿堅,‘大角哥’真的有‘思咖煙’的門路?”
“是單家的‘思咖煙’,新滄州的上等貨!”
“我可是信你的啊,今天我可是命都不要了,剛才在看守所,我可是沒有出錯!”
“單家的‘思咖煙’,彆人沒有,我大佬會沒有?他是北蒼省狀頭來的,‘獅駝嶺錢三郎’是他師父!靈醒點啊撲街!”
“叼,我說兩句不行啊。”
“有種回看守所去說啊。”
“……”
賴堅毅拿著煙,見“長毛仔”又慫了回去,然後道,“開車!”
“是是是,這就開車啊堅毅哥!”
車子緩緩地過了賴家橋,過了河之後,直奔賴家村的牌樓。
那裡,設置著入村的崗亭,附近還有個小店,以及一條更小的河。
隻是這條河,卻能通往南海縣的縣城,隻要認識路,順著河流,一路劃船過去,半天就到南海縣的縣城。
“都把煙叼著,神情拽一點,上衣都脫了,打赤膊。”
“對!就是這樣,臉上抹一點煤灰!”
賴堅毅不斷地吩咐著,然後車鬥內,便是多了幾個拿槍的,吊兒郎當的,嘴裡還叼著煙的老兵油子……
大概是受了賴堅毅的影響,幾個人竟然都挺有狀態。
而之前在看守所還瑟瑟發抖的“長毛仔”,這會兒就像是見識過大風大浪之後,便對區區池塘不屑一顧,心態都是穩穩了起來,單手拿著方向盤,嘴裡叼著煙的“長毛仔”,甚至還在觀後鏡前照了一下,捋了一下飄逸的長發之後,這才感慨道:“阿堅,我要是跟你去南海,能釣幾個妹崽?”
“好好開車啊!”
“聊聊天嘍。”
心態逐漸放鬆的“長毛仔”,終於看到了崗亭,那裡,完全沒有人在。
賴堅毅拿起望遠鏡看了看,見崗亭內躺著兩個人在睡覺,這才鬆了口氣,這種狀況,就是他想要的。
“幾個老兵,阿叔,你看看可能認識嗎?在崗亭中靠著牆睡覺的。”
接過了望遠鏡,賴天佑看了看,然後搖頭:“不認識,可能不是南海本地人,說不定是番禺縣過來的。”
“那就好!”
賴堅毅眼神頓時放著光彩,而旁邊的虎家、龍家人也看過之後,都表示不認識。
正常來說,如果是本地的“民團”成員,他們應該都認識,至少有一麵之緣。
帶編製的“民團”,其實很少,大多數都是抽壯丁訓練一下,以前還有隊列訓練,現在根本不搞,就是拉著人帶著大銃,去白雲山的北麵放兩輪。
看見冒煙不炸膛,這就算是訓練結束。
倘若炸膛,那就是運氣不好,跟武器保養不善也是完全不搭界的。
汽車逐漸進村,終於引起了崗亭內睡覺的兩個“民團”注意,這些完全不訓練的“民兵”,以往能夠耀武揚威,靠的就是朝廷給的鐵飯碗。
什麼訓練什麼裝備,都沒有意義,朝廷最大,那百姓就得聽朝廷的。
這才是根子。
而此刻,嶺南省亂成這個樣子,“民團”的成員,隻要是靈醒點的,都是害怕被人放冷槍,這要是死的不明不白,也是無處伸冤。
現在的行情就是如此。
“喂!不要睡了啊,有車啊!”
“車?!什麼車?!”
還在打盹的家夥,睡眼惺忪地左顧右盼,眼睛眯著,根本什麼都沒看到。
“是一輛貨車,車上有人!”
“哎呀怕什麼啊,車上有人不是很正常嗎?”
“帶著銃!”
“你有沒有搞錯啊,這時候車上的人,都有銃啊。哎呀,隨便應付一下啦,簽了字讓他們過!”
“會不會有事啊,之前長官們不是說,最近到處都有人死,萬一是亂黨呢?”
“你不會投降嗎?”
“對噢!”
反應過來之後,整個人頓時都輕鬆了。
卻見貨車緩緩開過來,這才看清楚,車上的人簡直都是拽到不行。
尤其是又兩個猛男,身上全是紋身,其中一個將大銃背在肩頭的,渾身的肌肉簡直嚇人,皮膚黝黑不說,更是紋了“忠肝義膽”四個大字。
此人叼著煙,居高臨下看著崗亭中的人,都沒有說話,那崗亭中先醒過來的,趕緊點頭哈腰地說道:“長官,來賴家村公乾啊?”
“人呢?”
賴天佑眼皮耷拉著,嘴裡的煙歪到一旁,整個人語氣很不爽,完全看不起對方的架勢。
“長官……太尉,原先來了兩隊人,結果之前聽說有任務,都走了,現在就我們兩個。”
“辦公室在哪兒?”
“在賴家村的祠堂,那裡有個戲台,前麵往左就能看道一棵大芒果樹,就在那裡。現在都是賴家的壯丁在看護。”
“嗯。”
賴天佑點了點頭,然後衝旁邊揚了揚下巴,“來兩支煙。”
虎家的小少爺頓時嘿嘿一笑,摸出了兩支煙,然後遞給了賴天佑,賴天佑並沒有借:“眼力呢?給兩位站崗的兄弟發煙啊!嘴上無毛,辦事不牢!”
“噢……是!”
一聽說有煙,還在崗亭裡麵打盹兒的家夥,頓時起身,然後將歪七扭八的帽子扶正,隻是還是歪到了一邊,整個人看上去極為滑稽地笑著,然後衝車子鞠了個躬:“長官好!”
“食煙啦!”
虎家小少爺抖了兩支煙出去,兩個站崗的“民團”都是一伸手,就將煙接了下來,然後嘿嘿一笑,湊鼻子上嗅了一下,又將煙扣在了耳朵上。
“要簽字嗎?”
“不用!不用不用不用,長官請,長官請……”
二人點後哈要,目送著車子繼續往裡麵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