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點是好的,鬥爭性也不缺,這就是強了不知道多少。
錢老漢那種傳火,說實在的,王角是真的瞧不上。
不是瞧不上錢老漢傳火本身,而是瞧不上錢老漢的操作。
不接地氣的傳火,成了純粹的秘密社團或者秘密結社,帶著如此濃重的神秘主義和陰謀論,他還是謝謝了。
沒轍,自己即便不想,可終究是“自帶體係”的。
錢老漢那一套,至少在嶺南省就已經行不通,精英們雖然多,也的確會出現類似賴堅毅這樣的人物,或許每十年就會出不少。
但這算個屁?
一個精英手中的槍杆子,跟一個私鹽販子手中的槍杆子,是後者的殺不了人還是前者的附魔開光了?
王角這一路行來,以廣州為例,大量的城市人口和大量的農場主、工廠主,那麼毫無疑問,誰掌握了工廠、農場,誰就掌握了權力。
而到了韶州,情況又發生了變化,因為地理的特殊性,以及交通節點的重要性,韶州治所曲江縣,其大量非農人口,都是集中在鐵路交通和物流運輸上。
小農的比重,韶州卻又相當的高,原因還是在於統治,皇唐天朝三百年,終結“獠寨”這個概念的方法,就是把土地給“獠人”。
而“化獠為漢”的過程中,到底發生了什麼,已經不需要去考究,隻需要知道,名義上為了維持穩定,“五姓湯鍋”的話事人或許已經是漢人,但還是會打著各種“豪帥”“義從”的旗號,謀求好處。
這個好處,就是土地。
也就是說,類似李昪這樣的人,他之所以被人看作“豪強”,本質就是掌握了大量土地資源,或許並不直接管理,但形成了一個小農集團,每一個小農集團,又以“湯鍋”“油鍋”稱呼,形成了韶州的獨特風格。
那麼除非有著絕對的實力,否則按照錢老漢的傳火手段,一萬年也彆想在嶺南省做大,原因很簡單,在廣州發動工人和在韶州發動小農,根本不是一回事。
同樣的情況,又出現在了湖南省。
郴州和衡州的情況已經大相徑庭,衡州境內的幾個縣,就從王角呆過的耒陽縣來看,跟一山之隔的安仁鎮,根本就是兩個畫風。
他踏足安仁鎮的第一感受,眼睛看到的是“田園風光”,內心感慨的,其實是“遍地農奴”。
隻不過此時的王角,已經心腸堅硬起來,除了默默吐槽穿越者老前輩真他媽是條賤狗之外,也沒什麼好說的。
可他也得承認,如此龐大的一個帝國,在被“鎖死科技”的狀態下,還能這樣逶迤向前,還能有錢老漢、張雪岩、馮延魯等等奇葩,終究還是得感謝穿越者老前輩,的的確確夠膽色。
換位思考,設身處地,王角自認自己麵對李世民這個雄主,半點勝算都沒有。
“姐夫,要是‘靖難軍’大鬨江西、湖南,要不咱們就趁機招兵買馬,做大做強算了。到時候,你是劉玄德,我是關雲長,我們……”
“十一啊,我他娘的今天才知道,你姐厲害是厲害,可這膽子,這思路,是真不如你啊。”
“嘿嘿,姐夫,看你說的……”
彭顏料整個人都有點亢奮,“姐夫,你看這安仁鎮,是不是有點兒那個意思?”
“啥意思?”
“就是太史公說的那個什麼死,舉大義亦死,等死,死國可乎?”
“……”
“姐夫,我們長沙路忠武軍沒前途的,要不然怎麼會淪落到紀行長做媒人賣我姐?這就是丫鬟命卻天天惦記著姑娘的身份,賤。”
“死國可乎我不知道,但‘死國矣’我還是很熟悉。”
“啥意思?”
眨了眨眼,彭顏料一臉懵,沒聽懂王角的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