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蒼省首府沙縣,朱雀大街上的“火雲書局”難得休沐,這半年來的旬假其實都沒有的,紀天霞自己也要加班。
隻是夏糧剛開始征收,西港的糧食老板還沒有清掉庫存,市麵上的大客戶,陡然就膨脹了一倍多。
和以往不太一樣,這一回,大客戶攜帶的家眷著實不少。
之前安南省的人來了之後,多是交州人、廣州人,想想也是正常,畢竟“廣交會”實力強橫,安排幾條大帆船,也不是個事兒。
隻是這一回,卻有些區彆。
多了太多“天竺次大陸”來的,不管是通天河還是“西天河(信度河)”的船牌,都是動輒三五百艘。
有些明顯是當季度新增的船牌,船舷上的船號油漆都是新的。
通常情況下,如果不是市場的劇烈波動,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紀天霞能夠理解嶺南省、廣西省、安南省的情況,但是“天竺次大陸”能發生什麼?
就算是雨季來臨,也不至於突然暴漲這麼多運糧船。
或許會發生重大的洪澇災害,甚至可能是旱災和洪災交替出現,但是,隻可能是從外麵購入糧食,而不是將大量的糧食往外麵運。
直到休沐旬假,紀天霞才得到了答案。
“貴方多地增設據點,當真是膽大。”
“中央欽定的邪教,連這點膽子都沒有,如何叫邪教?”
“哈哈哈哈哈哈……”
突如其來的訪客,比上一次還要風度翩翩,且更自信。
“這次我們要進入中央核心區傳道,到時候,有什麼新聞,還望紀老板不要太過推辭。”
“打開大門做生意,隻要有錢,推辭這種事情,不存在的。”
“紀老板現在跟錢三爺走得很近?”
“錢三爺畢竟是省內的實權人物,走得近……不是很正常嘛。”
“唔……”
來者沉吟了一會兒,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抬了抬手,跟來的兩個隨從,直接將兩箱子東西放在了桌子上:“這一次,神教東傳。紀老板,還望幫忙宣傳一下。”
說罷,此人站了起來,麵色淡然地說道:“‘甫裡先生’在南蘇州,玩得還是很高興的。”
“儘興就好,儘興就好……”
紀天霞一臉跟著高興的模樣,隻是對方不等他再客套幾句話,直接帶著人就走了。
等這一行人淡定地坐上馬車走人,小安這才謹慎地對紀天霞說道:“紀先生,這群邪教徒,是打算乾什麼?外麵二十輛馬車都是他們的,上坡和下坡處,都有他們新買的房子。”
“‘交蒼線’可能要修通了。”
“嗯?”
小安一臉疑惑,這跟“交蒼線”有什麼關係?
交州到北蒼省的鐵路,一直修得艱難,現在基本上就是停擺,大量工人都是轉行去做伐木工人或者礦工。
“以前‘交蒼線’成不了,有諸多因素。除了錢、人、工程器械之外,其實還有穩定的環境。安南省從交州以西進入山區,就非常的複雜。很多人印象中的邪教,比如這‘身毒太上道’,以為他們老巢在‘天竺次大陸’,所以就以為,這‘身毒太上道’的活動範圍,就在東天竺故地。”
聽了這個說法,小安頓時明白過來,顯然沒那麼簡單。
“實際上在交州以西,‘身毒太上道’還有諸多變種、分支、流派,大多都是頂著‘太上’二字。有些舅係氏族的土人部落、山寨,神權的力量要強一些,但組織鬆散,引入了‘身毒太上道’之後,就組織緊密,且能借助‘身毒太上道’這樣的外力,進一步整合內部。”
“唔……跟當年突厥差不多。”
“不錯。唯一不同的,舅係氏族的社會,掌權的多是巫女以及巫女身後的家族。跟突厥還是有些不同。”
言罷,紀天霞將桌上的兩隻箱子打開,看著裡麵的金條,麵色淡然道:“一箱給專員夫人送過去。剩下的一箱,去銀行換成銀元,下旬發工資的時候,直接按級彆充作獎金。”
“是!”
小安沒有廢話,兩箱東西夾著,直接出門去了。
此刻,紀天霞沉默不語,閉著眼睛坐在椅子中,整個人不斷地思考可能出現的情況,“天竺次大陸”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否則不會遷出這麼多副教主級彆的家眷。
這些人在東天竺故地作威作福爽得很,沒道理出來吹海風。
而且說是要去中央核心區傳道,那就證明頗有一些把握。
這個把握從何而來?
難道中央軍吃了大虧?
還是說長江、黃河決堤潰壩了一處?
要從茫茫多的消息中篩選出有用的信息,很不容易。
“提到了陸龜蒙,難道隻是隨口一提?障眼法?”
紀天霞琢磨著,總覺得有問題,可一時間,總想不出個頭緒來。
“不如去找錢鏢聊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