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仁縣滑山,原新義勇講習所的牌子已經存放到了倉庫中,如今換了一塊牌子,牌子不大,普普通通的柳木板子隨便刻了一行字,刷了漆之後,就豎著釘了起來。
牌子總歸是要爛的,但也沒有讓木匠們多費心,因為王角跟木匠們說,牌子總歸是要換的,時間問題。
義勇軍政治先鋒隊宣講所。
這是新牌子上的一行字。
來這裡上課聽課的,多是以少年人為主,類似郭威這種二十多歲奔三而去的,多是自己攥著課本在部隊學習。
義勇軍正式成立之後,擴軍是早晚的事情,所以現在的營長、團長們,除了自己是軍事主官之外,更要充當臨時的思想政治主管。
整個義勇軍的軍官選拔,現在的最優先級就是看是否跟王角這個帶頭人同步。
同不同步的標尺也很直接,認可原新義勇的政治理念即可。
此時的義勇軍,除了郭威這個團長之外,還有四個營的營長,都是統一在王角為首領導集團之下的軍代表。
隻是王角一直強調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義勇軍早晚都要軍政分離,在思想隊伍的建設上,不能隻有宣傳,宣傳到位了,更要鞏固、建設、加強。
這就需要專業的、統一的思想指導隊伍,而這個,就是義勇軍政治先鋒隊宣講所成立的由來。
“孟子曾經說過,諸侯之寶三:土地,人民,政事。寶珠玉者,殃必及身。”
“這個道理,我看在上過幾年私塾的,可能都是曉得的。”
“古人都知道這個道理,我相信,現在的人,讀了那麼多書,上千年的曆史,總不能不曉得吧?”
“當然了,我們義勇軍既然說要‘為民請命’,那就不能照著孟夫子的話,去做什麼諸侯。”
“所以我們的目標,我們的理想,就不是為上者的統禦,是要為最廣大的人民,做出點什麼。如果能做到,那末,我們今人和古人相比,也總算是有了一點點的進步。”
在義勇軍政治先鋒隊宣講所內,王角今天是給安仁中學的進步學生們上課。
“同學們有的家庭條件好一點,有的家庭條件不那麼好,有的家庭條件,可能就很不好,甚至曾經為了生計,每天都要愁惱今天吃什麼明天吃什麼……”
“人和人有不同,家和家也有不同。既然有那麼多的不同,那麼講什麼‘天下至公’的人,是不是真的要講公平,就要看他的屁股坐在哪裡。”
“以前的趙老太公、黃司令,他們嘴裡也總是有百姓,有人民的,隻是這個百姓,這個人民,我看未必包括飯都吃不飽的佃戶吧?”
“所以說,同學們首先要重新明白,重新認識一個詞,那就是,什麼是‘人民’?”
“人民不是統治者嘴裡的士農工商,不是寬泛的,不是虛頭巴腦的模棱兩可。人民是一個很確定的範圍,是我們現在這個社會,極大多數,甚至是最大多數的勞動群眾。士農工商可以是勞動群眾,但勞動群眾,卻不一定是士農工商。”
“趙家灣的趙老太公,一個不事生產的食利者,他如何能算是人民呢?他雖然掌握了土地,也以他的名義上繳了不少稅賦,但他不是人民,何止不是,甚至是人民的敵人,是完完全全站在人民對立麵上的一份子。”
“趙家灣的佃戶們,那個被反動殺手暗殺的趙一錢,他是不是人民呢?他當然是。他不但參與了勞動,更是承擔了自己以及剝削者趙老太公的勞動義務。以他名義繳納的稅賦,隻怕是連趙老太公的零頭都沒有,但一個勞動者,當然可以理直氣壯地說,他是人民,是人民的一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