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台機子得多少錢?”
“前幾天幾個湘西過來的,開價三百。用銀元支付。”
“也就是一千瓦一百塊?”
“差不多吧,湘西那邊用小型機更劃算,他們做‘飛鷹銃’肯定不好做,但鳥銃、大銃、手銃還是沒問題的。有一台‘進步一號’,起碼帶兩台車床沒問題。不過三百塊錢,他們是想屁吃呢。”
“哈哈哈哈哈哈……”
有懂行的學生,在那裡胡扯了一通之後,又開始指點江山。
“也不想想的,這時候哪兒有動力源分配給你?就算是水力葉輪,現在也是過不了揚子江的。咱們安仁縣能夠自產鍋駝機,這已經是破天荒的事情。要知道,一旦出現動亂,很多裝配廠都是要停產的。湘西那邊,肯定有事兒。”
“用‘切削法’,至少手銃不愁,火藥隻要上量,子彈用鉗工作業,也能加工。”
“退一步講,不用那麼好的子彈不就行了?”
“哎,我看公告上說,準備蓋個火藥廠,真的假的?”
“火藥廠哪兒那麼容易蓋,現在……嗯?倒也不是不可能,我爸上個月還寫信給我,問我安仁縣這裡安全不安全,太平不太平,好不好做生意。”
摩挲著下巴,穿著校服的學生忽地一愣,“我爸不會是想要過來吧?”
“怎麼?你想給你爸一個驚喜,打你爸的土豪,為革命事業添磚加瓦?”
“哈哈。”
“真損。”
“去你的,我爸小本經營,可聽不得這個。”
“還彆說啊,這幾天又來了不少外地人,好些個還坐汽車的。他媽的,現在還能坐汽車的,身份肯定不簡單。”
“你們也發現了?我昨天還遇到幾個長沙來的,穿得那叫一個好,‘隆慶宮’的正裝,就差把祖上皇親國戚寫在臉上,可惜,一開口就是本地腔。”
“哈哈哈哈哈哈……”
學生們也是靈醒,也是受了“五槍隊”的影響,早先被打倒的地主,總有家中的漏網之魚,心懷憤恨,對原安仁鎮的佃戶,進行過狠毒的暗殺、殘殺。
後來抓住反動殺手這事兒,是讓學生們一起參與過的。
如今對外麵過來的,有些人來安仁鎮三個月都沒有,歸屬感還挺強烈。
“哎哎哎,你們看,就是他們,上個月來了之後,就一直住永樂江的碼頭客舍,馬車、汽車、機動船,全都有。”
“哪兒的口音?”
“哪兒都有,嶺南、廣西、劍南還有湖北的。”
“怎麼這麼奇怪?難不成是哪個大公司?”
“‘金菊書屋’?”
“不可能。這些家夥啥東西都沒帶,就是到處轉悠,我看外勤秘書的人,換了好幾茬陪他們。說是考察什麼的。”
“那天我還看他們去了糧庫。”
“臥槽?他們怎麼往這兒來了?”
“哪兒呢哪兒呢?”
“那兒!看那個戴墨鏡的,地位肯定不低。那天攸縣縣長都陪著。”
“鐘太行不算什麼吧?”
“你好大的口氣,能當上縣長的,能有省油的燈?”
“還真來‘萬畝風塘’啊。”
“這是乾啥呢?”
“買糧食?”
“去你的,這時候買糧食,都沒翻曬好呢。”
“挑選合適的球員?‘霸王’和‘柳營’,百年球隊,豪門中的豪門,說不定新賽季要挑選好苗子呢?”
“可算了吧,去年鬨得那麼大,冠軍賽都停擺了。”
學生們七嘴八舌說著,目光卻都盯著遠處的一行人。
終於,有個學生眯著眼睛盯著好一會兒:“他媽的我想起來了,南昌那什麼銀行的人,他們製服就這樣的。”
“房家的?”
“房家的。”
“艸。”
不多時,遠處的一行人到了脫粒場,新打的稻穀,已經有一批鋪在了地上翻曬。
其中一人抓了一把稻穀起來,掐了一粒米出來,放在嘴裡嘗了嘗,然後衝領頭的點了點頭。
“怎麼樣?好米。”
“這裡有一萬畝地。”
“隻怕不止,坡上還有‘陵稻’,應該是試種的,從‘大鯉魚水庫’引了一條灌溉渠出來,畝產一百斤左右還是有的。兩個坡麵我算了算,兩三千畝有的。算兩千畝,這就是二十萬斤稻穀……可以。”
增加糧食產量的最佳方法,首推就是水利工程。
隻要水利工程到位,就能增加有效的可耕地麵積。
單位畝產低不可怕,堆總的耕地麵積就行。
貞觀紀元以前,一個成年男子的極限,大概就是一百畝地的耕作量。
有了新式犁之後,耕作量大大增加,等到技術進一步加強,這個數量還在攀升。
而現在,安仁縣有了自己的鍋駝機。
儘管才三千瓦,但拿來作為動力源,改造耕地,夠用了。
“看來,紀天霞沒有騙人。”
“南蒼的金礦股份,我們可以不要,但安仁縣的農業債,我們可以買入。”
“二少,南蒼省的金礦股份,我們也可以買。”
“噢?怎麼說?”
“紀天霞是打算在長沙招股,我們完全可以摻一腳,推高公開招股的價錢。現在兵荒馬亂的,江西、湖南兩個地方的闊佬,肯定想著怎麼保本。有道是‘盛世古董,亂世黃金’,但也要看地方看人。你埋多少黃金下去,‘靖難軍’都能給挖出來。所以,有個安安穩穩的投資地方,絕對是趨之若鶩。”
“我們房家在長沙買入,也算是給他們吃一顆定心丸?”
“不錯。”
“就這麼辦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