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能夠拉平雙方不對等差距的,大概就是錢老漢的堅持,從未動搖過。
當然,王角也得承認,有些時候,堅持其實比能力更加重要,且可貴。
“他媽的,我可以拿糟老頭子吐槽,什麼時候,這群躲躲藏藏的不敢真麵目見人的家夥,也敢有這種放肆的行為了?”
王角有點不爽。
不過不爽歸不爽,還是把念頭壓了下去。
同行者多一點,總歸比少一點,要好得多。
再者,從“獅駝嶺”過來的會計並不上,這些家夥對義勇軍的認可度、歸屬感,是與日俱增的。
“獅駝嶺”……
那是什麼?!
“看來,這‘獅駝嶺’是真的要搞點什麼事情出來。”
原本以為“獅駝嶺”這個名字是搞笑的。
現在一看,跟西遊記還真是一模一樣。
得虧自己不路過那地方,也不需要家庭事業兩開花。
“你說你個糟老頭子,最終活成了菩薩模樣,真是可悲。”
“現在好了吧,坐騎稱大王。”
吐槽了一會兒,王角自己都覺得怪怪的,自己跟錢鏢,這年齡顛倒一下,原本才應該合適一些。
卻沒曾想,在理想這件事情上,錢老漢比自己想象的還要理想……
男人至死是少年,這話也就聽著好聽。
“他媽的……”
又罵了一聲,王角想了想,做回了桌子,給錢鏢寫了一封回信。
大抵上,就是直截了當地告訴錢鏢,他過去到現在,就是指著先生您老人家的那點遺產,這個遺產,是很純粹的物質遺產。
至於說革命遺產、精神遺產……
對不起,他穿越前的紅領巾就很鮮豔,長期是一個優秀的少先隊員。
此時,從湖南發信去北蒼省,反而快了許多。
曾經需要一個月、三個月甚至半年的郵件,現在在鐵道專線上,最快可以四天送達,當然,其中肯定會有不少搖車的猛男雙臂酸軟。
慢一點,走三不管的“武廣線”,然後再轉“廣交線”,十天也到了。
這時候的鐵道運輸,基本看不到民間散單,都是大宗交易,還有大規模的武裝人員調動。
至少從表麵上看,義勇軍跟靖難軍一樣,都是相當愛國的。
馮大老板搞這委員會搞那個委員會,興許初衷也和“護國委員會”一樣呢?
愛國光榮,護國更光榮。
越護越光榮。
九月十四日,錢鏢在北蒼省教育廳的辦公室中看著學生的來信,心情有些複雜。
一把年紀了,他竟然有些惱怒,或者更直接一點,惱羞成怒。
再一次,他這個慈眉善目的老先生,曾經的殺龍港第一工讀學校校長,被自己的“愛徒”,在精神上、思想上全麵鄙夷了。
王角回信雖然隻是一個勁地談錢,但雙方都不是特彆傻,正相反,在人情世故上,錢鏢甩王角三條街。
可惜,人情世故用在這對師生之間,完全沒意義。
翻著王角的回信,而一旁客座上,紀天霞正在抽著“思咖煙”,整個人看上去非常的放鬆,但是眉目之間的煩躁,卻是如何都沒有遮掩。
“信……你都看了,阿角的說法,你怎麼看?”
“錢先生,我認為小王的判斷很對。‘獅駝嶺’方麵……說實話,我不熟。但如果正如錢先生所說,近幾十年中的亂黨起事,之後‘獅駝嶺’都有聯係,那麼這時候的‘獅駝嶺’,肯定會有‘正統’‘正朔’的念頭。這是人之常情。”
“解決的辦法呢?”
“解決什麼?需要解決什麼嗎?錢先生,現在小王獨成一體,跟‘獅駝嶺’最大的聯係,無非就是錢先生您一人而已。至於那些扔過去曆練的年輕後輩,嗬嗬。”
輕笑一聲,紀天霞的嘲諷,根本不加以掩飾,他手指夾著煙,點了點,然後眼神毫無焦點地看著天花板,“錢先生,你最好就老老實實做個江湖老前輩吧。小王人在湖南,那裡的情況,要比我們分析情報來得更加真實。他拿到的,才是真實的第一手資料,自己反饋。”
言罷,紀天霞鄭重道:“小王顯然是沒有去指望過‘獅駝嶺’,甚至那些有名沒名的亂黨、革命黨,他也沒有指望過。所以,如果小王沒有跟‘獅駝嶺’打交道的念頭,接下來‘獅駝嶺’或許會為了抓緊時間在‘中央核心區’製造影響,會提前做出一些名動一方的是事情來。”
說到這裡,紀天霞頓了頓,看著錢鏢:“比如正式將‘大唐統一黨’這個組織,光明正大地,推到六都名流的麵前。”
“結果呢?”
“革命正統,那是說的好聽。本質是什麼,錢先生,您是清楚的,小王也是清楚的,隻是他懶得理會這些,專注眼前的事情罷了。”
“會不會出現逼迫阿角受‘獅駝嶺’領導的輿情?畢竟,帝國的力量,還是最強。”
“或許會,但那又如何?誰領導革命,最終不是靠說出來的,而是打出來的。我就不相信,小王手底下的幾萬條大銃,乾不死‘獅駝嶺’那些空想家?”
“……”
“抱歉,錢先生,我沒彆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