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曹名萌,應該是受訓過的,這麼快就來搞事,大概率是內務部培養的人。
“業之公啊。”
有些感慨,原桂州州長曹鄴,最出名的事情就是“嶺西反貪”,廣西官場在五十年前,是為數不多比較清明的。
當時還有一首小詩叫《官倉鼠》,因為這首詩,曹鄴的官場之路,也就止步桂州州長,當然在廣西省內,另有高配差遣,但那也隻是為了讓他曹鄴可以在省部會議上列席發言,正經職位是沒有的。
“官倉老鼠大如鬥,見人開倉亦不走。健兒無糧百姓饑,誰遣朝朝入君口……”
念叨了一遍《官倉鼠》,甘正我更是心生惆悵,當年本地官場習氣為之刷新,對瑤寨頭人而言,也是一種震懾,因為瑤寨豪帥、頭人、寨主、洞主,往往都是地方官。
按照兩百多年前的說法,就是“流外官”。
常人口中的吏員,大抵如此。
但一個山寨的寨主,還是說洞主,跟警察局派出所的所長,是平起平坐的,而且跟警察不一樣,他們還自帶家當,本縣本州的大會,厲害一點的,直接“選人”身份。
所以洞主、豪帥等等瑤人高層,本質上就是特殊一點的官,依然受國朝體製的製約,跳出去是不行的,跳出去之後,就野人,是真正的蠻夷。
國朝鎮殺蠻夷根本不作任何解釋,因為沒必要解釋,實力太懸殊了。
既然受國朝體製的製約,也吃官家飯,那麼自然而然的,當曹鄴反貪的時候,連帶著,必然會影響瑤人頭領之間的利益輸送。
斷個幾年,自然而然的,也會讓底層感受到一點好處。
壓迫小一點點,收成多一點點,勞役少出一點點,這多少,也能喘口氣。
甘正我能清醒地認識到曹鄴隻是瞎折騰,人走茶涼、人亡政息,才是常態。
但是,能在有限的時間中,在有限的範圍內,做一點有限的貢獻。
這就已經難能可貴。
畢竟,做了事的,就是了不起。
“靈渠瑤”的太平,跟曹鄴的反貪是直接掛鉤的,也間接地讓甘正我有了跟這些離鄉就學瑤寨少爺接觸的機會。
“曹業之的孫子,搞我?!”
沒由來地生了氣,甘正我雙手持劍,拄著劍柄,冷眼看著上前袒露上身的年輕人,此人單膝跪地,衝甘正我抱拳道:“甘隊長!得罪了!”
“你是哪個部分的?”
聽到曹萌喊他“甘隊長”,甘正我猜到這年輕人隻怕品級還不低,估計就是這一片最大的一個。
“內務部廣西分部。”
“好家夥,你年紀輕輕,居然身居高位,內務部裡有貴人?”
“……”
內務部是警察機構,但不是“警察衛”這一支分出來的,而是長孫女皇促成的“千牛衛”,雖說往上數,也算是同出“萬騎”一脈,但“警察衛”主要負責社會上的治安;“千牛衛”是監察國朝官吏的部門。
部門比較特殊,自然而然的,對能力要求資曆要求,都相對要嚴苛一些,於是能夠年紀輕輕身居高位,要麼夠狠,屬於頂級的劊子手;要麼被頂級的劊子手欣賞,認為能夠成為接班人。
甘正我說對方內務部裡有貴人,無非也是譏誚一下,彆處的衙門,貴人的確是貴人,但內部無的貴人,大抵上,就是個劊人。
“都綁了吧。”
揮了揮手,沒有打算在這裡跟曹萌閒扯,這小子肯定有些能耐的,短時間內就找到拖延自己的方法,乾了活兒就跑,也非常的果斷。
要不是運氣不好遇上了山崩,這“狗頭山”也就過去了。
“老大伯……”
啪!
又是一個耳光抽在“小螺螄”的臉上,甘正我喝道,“好好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