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角嘬了一口茶,然後來回地踱步起來,郭威描述的情況,幾乎可以預見,是大概率的事情。
甚至,他還能想象,廣州地方上的宣傳,說不定還會鼓吹去王角那裡,就能過個肥年。
底層人根本不會去區分王角和馮複的區彆,也不會去琢磨義勇軍和“靖難軍”到底有什麼不同。
如此,馮複手底下那些官員說的話,和王角下屬乾部們說的話,在貧民的眼中,都是這個國家的官吏在說。
倘若在一個地方承諾了,來了這裡,卻一無所有,那必然就會有衝突、矛盾。
食敵一石,勝己方十石。
想明白之後,王角也是暗暗叫絕,馮大老板真要是這麼玩,那是擺明了欺負老實人,拿槍頂著好人的腦袋呢。
誰叫你是好人呢?!
你是好人,那當然該欺負你。
理所當然!
理直氣壯!
“他媽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老子就不信了,這麼大的中國,真就找不到一個人?我不信人會讓尿給憋死!”
王角叉著腰,“咱們也要做個預案,以防不測,‘靖難軍’的勾當,咱們就當已經這樣發生來操作。”
“老爺,您有想法了?”
“不是我有想法,而是該有的動作,都去做一做。”
說著,王角道,“首先,要確認我們還有多少餘力;其次,以工代賑的方式,要多多琢磨,畢竟我們還有很多荒地需要開墾,河道需要清淤,這都是冬天做比較容易的事情。”
“然後就是要算好一個鄉鎮、一個縣城,大概能夠分攤多少人。以最小烈度過了這個冬天,要多少間房,要多少吃喝拉撒睡的東西,都要大概算一算。”
“算清楚了,就一個問題一個問題地去解決。困難的靠後一點,先從簡單的開始。”
“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如果都解決了,自然就沒了問題。你說對不對?”
郭威傻傻地點了點頭,事情是這麼個事情,話也挺對,就是覺得怪怪的。
哪有人能做到這個份上?!
“老爺,萬一超出了咱們地盤上的極限呢?”
“怕什麼?這世上隻有一個湖南?難道嶺南省本地,真就找不出個地方,能分流的?我看未必吧。賴堅毅那裡,塞個三五萬人,是做不到。塞個萬把人,緊要點還能幫忙打工,這萬把人過一個冬,也不算什麼吧?”
“再有廣西,咬咬牙,再勻一點糧食出來,給嶺西接濟一下,打個欠條好了,到時候種了地,再還,也不是不行,對不對?”
“還有海上的船,又不是擺設,有膽子大的,去安南省,去北蒼省,總有去出。現在又不是古代,還要擔心什麼‘瘴癘’。”
聽得王角這麼說,明明心裡也知道,沒可能這麼簡單。
但王角執拗的模樣,就是讓郭威覺得,這事兒,他娘的憑什麼不能乾?!
老子偏要乾!
老天爺說了都不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