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甲同樣看著王角,就這麼板正地坐著,良久,他看著王角說道:“主席。”
“有什麼要求,你可以現在提。”
“我是一個士兵。”
舒甲平靜地說著,“但是,我也是一個‘勞人黨’黨員。”
從上衣口袋中,他拿出了“勞人黨”刊印的第一代黨員證,打開之後,有一張黑白照片,有照片是比較少見的,大多數並沒有照片。
“我想,我現在已經是一個有思想的人了。”
“你是。”
王角應了一聲。
“一個有思想的人,即便肉體死亡了,也一定還活著。”
“是的。”
“古時的人,會給死去的英雄修廟,長沙的鐵杖廟,裡麵的麥王爺,一定是很靈驗的。群眾們都是這麼想的,我想,一定是有了美好的念想,才會讓這麼多人去相信一個那故去的英雄。”
“是的。”
“可我是一個‘勞人黨’。”
“是的。”
“沒有什麼神仙和救世主,一切都要靠自己。”
“是的。”
“我會堅守自己的崗位,戰鬥到最後一刻。”
“你……”
“如果一定要死亡,我也要像個合格的戰士一樣直麵死亡,我要以一個優秀‘勞人黨’黨員的身份,去麵對死亡。”
“我會儘可能調用……”
“主席!”
舒甲依然是那副木訥的模樣,隻是眼神越發堅定,“我會堅守崗位,而戰士,是我的職業。”
“謝謝。”
“不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
露出了一個微笑,舒甲站起身來,戴上了軍帽,然後將黨員證留在了王角的辦公桌上。
已經不需要留在身上了,因為留在身上,或許會弄丟。
麵對“地上魔都”的工業力量,沒有什麼前線和後方,湘北就是前線,湘北就是戰場!
而他,作為本地區的最高軍事長官,在這樣的地方作戰,跟一個普通的士兵,沒有任何區彆。
舒甲留下了自己的黨員證,這是他一個小小的特權。
至少,如果屍體被焦土掩埋,人們還能找到他留存於世的痕跡。
他的模樣,他的經曆,或許還會依然被人知曉。
冬季,的確“地上魔都”未必會動用地麵部隊,但是飛艇和炮艦,都是不可阻擋的力量。
舒甲回到了部隊中,神情肅穆,他此刻,不知道該如何跟部下還有戰士們說,他也突然明白了,為什麼王角麵對他的時候,會如此的寡言少語。
每一個字,都仿佛重若千鈞,太沉重了。
短短幾年,他從懵懂無知,走到了這一步,短短幾年,從江湖兒女蛻變成一個普通的、合格的、純粹的人。
“要做一個普通人,真難啊。”
舒甲說完這句話,雙手按著桌子,起身嚴肅道:“通知連以上乾部,召開緊急會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