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長生!
在一片寂靜中,村民們你瞧我我瞧你,都有點不敢置信。還是老村長最先反應過來,聲調因為激動拉得偏高“您,您是說您是離火門派來的,也就是說,他們終於願意為我們平亂了?”老村長連忙走出藤椅,手裡握緊拐杖,滿目期待。
駱璿儀表情遲疑了一下“這裡不便談話,但是我可以保證,我一定會救你們離開。”
她的眼睛中閃著光,看起來那樣真誠。村民立刻發出一陣歡呼,老村長擦了擦淚水“您請往這邊,到我的屋子裡談話。”
“不過還有一件事。”駱璿儀手輕輕推了一下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言的冬祈,“我來的時候正好看見有一隻妖獸作怪,雖然已經除去,但是那些勇士都已經被殺死了。我聽冬祈說了,他們都是為了村子才出去的勇士,我想也許你們可以去收一收遺體回來安葬。”
冬祈淚水奪眶而出。他感激的看了駱璿儀一眼,默默站直了身體。村民中爆發出一陣陣哭聲,許多青壯年少男少女聚集到冬祈身邊。駱璿儀再次對他點點頭表示肯定,走下祭壇,準備隨村長一起離開。
“冬祝,你也跟上。”老村長卻沒急著走,而是先朝冬祝揮揮手,害怕駱璿儀不滿還特意解釋,“這孩子聰明,以後是要接我的班的。我恐怕沒幾年好活了,也想讓她熟悉熟悉一些事,不知能不能?”
駱璿儀爽快的答應了,不僅如此還道一句“你和冬祈是一家人嗎?真是不愧是一家人,一個勇敢,一個聰慧。”
冬祝不好意思的揪著自己的辮子揉了揉,老老實實跟在兩人身後朝村中最大的土屋走去。
看著和修仙者一起離開的妹妹的背影,再看向被人群簇擁著走上虹橋的哥哥,冬獻微微低垂下眼瞼,想到什麼又猛地抬起頭來,往留下的人群中四處看著,似乎在找些什麼。
冬祝心裡的興奮艱難的掩蓋在悲傷的表情下。她聽見那些人傷亡,奇妙的不覺得怎麼樣,表情卻自動和他人同化。他們都是為了村子而死的勇士,是值得敬佩的,所以難過什麼呢?她幾乎冷淡的想著,一邊超出駱璿儀和老村長幾步,推開門請兩人進屋。
老村長顫巍巍要坐在下首,但是駱璿儀卻不肯。冬祝眼瞧他們互相推讓過後,老村長幾乎是被駱璿儀按在首位上的,一時間心裡有一絲不協調感,但是一時間卻說不出什麼,隻能立在村長的椅子邊上,聽他們講話。
老村長慢慢走了一段路後,心態顯然穩定了很多。固寧村沒有飲用茶水的習慣,因此桌子上隻擺了三個冷霜果,冰霜薄薄的在昏暗的室內透出一層亮色。
“您剛剛的表情看起來似乎有隱情,難道是此事有什麼不妥嗎?”
駱璿儀坐在椅子上的姿勢十分端正,雖然袖子斷了一大截,卻仍然一副正派名門的優雅。她點點頭“我雖然是離火門人,但並非是受到宗門指派前來的。離火門已經和其他幾大派認定了那叛逆賊子一族,凡是不滿的人都被清剿了。想要複國,恐怕艱難。”
“我當時不過是一個小修士,心裡雖有不滿,但也隻能隱忍不發,暗中和其他想要保全龍脈的道友們四處尋找你們的蹤跡。隻是這片密林太過詭異,哪怕是我等都無法輕易出入。搜尋幾次都沒能找到你們,正要放棄時,忽然聽見有慘叫聲才終於和你們碰麵。”
“村長,您放心,雖然外頭還在清剿遺族,但是我和其他幾位道友會努力幫助你們的。”
“已經過了幾百年,他們還不放過我等?”老村長麵色有些難看,駱璿儀沉重地點頭。
“前幾年突然爆發了一場起義,打得是柳王第八世孫的旗號,因此現在風聲又緊迫起來。隻要是疑似皇族遺民的,統統都直接斬首。仙門宗派不會管的。”
“幸好這裡早就是外人看起來的鬼地,否則還不等我等救你們出去,恐怕就要遭其毒手了。這樣我們也就沒臉見恒王了。”
“你們是恒王一派?”老村長恍然大悟,“當年那些仙門幫助篡奪皇位,隻有恒王殿下找來了幾位仙門同道對抗才拉住時間讓柳王殿下建起一支軍隊,雖然隻不過是螳臂當車,唉。比起若大仙門,區區幾人又能成什麼事呢?”
見老村長陷入不安,駱璿儀意識到什麼連忙安慰道“村長不用擔心,我等已經為此籌措了百年,絕不會有差錯。”
為了取得老村長的信任,她甚至拍著胸脯打包票“要是您不相信,我可以先帶一個人出去看看再回來!不過消耗的法力大些,後頭布置離開的陣法要畫的時間要多一天,因為這裡的靈氣實在太稀薄了。”
老村長一陣苦笑,顯然是強打起精神“您先說說我們要怎麼出去吧。”
駱璿儀側身撩開長發,讓兩人清楚的看見自己背上的石板,冬祝看見那露出一部分的雕刻,精美古樸“這是一件上古法器,可以轉化靈力,因此哪怕這裡靈氣微薄也能啟動,再用轉化而來的靈力布下傳送陣法,就能將你們救出去了。”
“不過為了陣法穩定起見,一天隻能開啟一次,每次隻能傳送走一個人。今天我就布下聚靈陣,三日後就能開始傳送了。外頭會有其他道友接引把人都帶走的,不必擔心。”
冬祝聽到此處已經按捺不住了,她主動要求道“村長,儀道友,我能出去看看嗎?”
老村長有些疲憊地揮揮手,對駱璿儀勉強笑道“您先帶她看看吧,這孩子期待這事也有四十年了,至於陣法,不急,不急。”
駱璿儀似乎沒有看見老村長前後態度的變化,起身帶著冬祝離開了土屋。剛一出去,冬祝就看見了站在屋旁發呆的淩詠和他背後一群人,她眉頭一皺。
淩詠看見她眼前一亮,絲毫沒有覺得自己被嫌棄了,他三兩步走到駱璿儀麵前,偷偷撇著冬祝的臉,一邊恭恭敬敬的對駱璿儀道“儀道友,您的大恩我等難以為報,因此我們準備了一些小小的禮物,請您笑納。”
冬祝不自覺摸上了自己的辮子,隻聽駱璿儀停頓了一下,隨即開朗道“我隻是做我該做的事,那裡要什麼報酬?實在是折煞了我。”
果然是正派弟子。一群還不到成年年齡的村民發出一陣陣崇拜聲,淩詠態度更加尊敬,隻是還是堅持著。
“不不不,真的是一點小心意,不是什麼好東西。您請這邊走,對了,您和村長的談話已經完了吧?”
看來是拗不過淩詠,駱璿儀聲音中帶著些許無奈。“嗯,我準備先帶冬祝去外麵看看,也方便讓你們安心。等回來了我就開始布置陣法,不過你們可要小心,這個陣法很脆弱,稍有不慎就會被破壞。”
“那當然,我們不會拖後腿的!”“就是,好不容易可以離開了。”眾人雜亂的說著話,將駱璿儀和冬祝簇擁著推到祭壇邊的一座小屋前。小屋的門大開著,露出裡麵紮紮作響的巨型機器和幾個看起來頗有年齡的婦女。背門站著的少年聽到聲音轉過身來,露出手裡捧著的一疊衣物。
二哥?冬祝有些驚訝。冬獻在她的印象裡從來不會組織什麼大排場,在他們這一代人裡,冬祈,淩詠和冬祝才是領頭人的角色。果然,還沒等冬獻說話,淩詠就搶一步上前將衣物搶到了自己手裡。
“因為您的衣服在打鬥時損壞了,所以我們想將這套衣服獻給您。不過是幾百年前一位修士留下的一套法衣,我們都無法修煉穿不了,堆在庫房裡,您正好可以用。”
駱璿儀接過手裡,卻不看滿麵開朗笑容的淩詠,而是看向人群外,縮在門框陰影內的冬獻“這是你的主意嗎?”
冬獻很顯然已經習慣被他人無視,本來正站在屋內發呆,聞言慌張答道“是的。”
“不過我就說了一嘴,是寒阿姨們找出來的衣服並且改了改,淩詠他們還帶了一些新布料做替換。”
“那還是謝謝你。”
冬祝覺得有一瞬間駱璿儀的眼睛眯起來,仿佛看見了合適的獵物一般,讓人心頭一冷。但是下一秒,她的眼睛又重新盈滿了光輝。她不再糾結於冬獻,對著冬祝笑了下“那我就承你們的好意,請容我先換身衣服吧。”
“請往這裡。”
冬祝看著駱璿儀跟隨一位村民少女離開的背影,心頭泛起一點疑惑,又很快被興奮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