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紀雲寧努力撐著自己坐直身,撿起地上她和奶奶的合影,“這個姓也是他們給我,今天我也還回去。從現在起,我隻叫雲寧。”
這是奶奶幫她起的名字。
老人家是這整個紀家,唯一把她當親孫女看的人。
名字,她留著!
姓,她不要!
眼前光影轉暗,在她伸過手去之前,一隻手掌伸過來,幫她撿起地上掉落的書。
指甲修剪的整整齊齊,精瘦的腕,黑色襯衣袖口露出半截手表。
襯衣袖子上,彆著一顆簡潔的黑色曜石袖扣。
玉雕的手指捏在書脊上,那本普普通通的平裝書,似乎也因為那手指憑添幾分質感。
“你沒事吧?”
紀雲寧——不,現在她隻叫雲寧——雲寧抬起臉。
曾經在賽場上享受萬千榮耀,也曾經跌落穀底自舔傷口。
隻有十八歲的她,早已經閱儘滄桑,將這個俗世看得透透的,卻依舊控製不住地被對方的美好所震憾。
眼前的這個男人,從眉梢到眼角,沒有一處不好看。
白襯衫,黑西裝。
簡單到極至的顏色和款式,在他身上便是最好。
於他,似乎任何裝飾都是多餘的。
“積石如玉,列鬆如翠。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想來,也不過如此。
“我很好。”
好得不能再好了。
因為從今天起,她終於離開這個讓她惡心的地方,再也不用受他們的白眼,再也不用在人多的時候被關在這個小屋子裡,以防止她給紀家丟人。
“我們回家!”
眼前光影轉暗,清冽的冷鬆香,雪後鬆林般的氣息靠近。
身體一輕,她已經被騰空抱起,臉貼上男人的胸口。
他套著一件淡灰色的羊毛衫,柔軟的布料,溫暖的溫度。
隔著薄衣,她清楚地感覺到他胸口結實的觸感。
雲寧喉嚨一緊。
活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與異性這麼親密接觸。
懷裡的女孩子,遠比顧錦行想象的要輕,他甚至能感覺到她的脊骨硌著手臂。
他下意識地垂眸看向她的臉。
近在咫尺的距離,女孩子的皮膚映著從小窗投進來的些許陽光,幾近透明的玉色,巴掌大的小臉,下巴上幾乎沒有什麼肉。
那樣的纖細脆弱,似乎隻要稍一用力,就能將她捏碎。
男人下意識地放輕幾分動作。
轉過身,他平靜下令。
“文庭,收拾好雲寧的東西,讓他們簽字。”
年輕助理周文庭走過來,收拾起雲寧的小箱子,將一份文件送到紀父麵前。
“這是一份監護人轉移協議,你們簽字之後,雲寧小姐與你們再無關係。”
紀父還在猶豫,紀母已經將文件扯過去,毫不猶豫地在文件後簽上自己的名字。
婚後幾年,兩人一直生不出孩子。
聽說領養一個孩子可以招子,二人特意到外地的福利院,抱回來一個嬰兒收養。
說來也怪,孩子抱回來不到半年,紀母就懷了孕,生下大女兒雲璟。
時隔兩年,又生了小兒子雲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