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或微微垂下頭看向麵前的婦人,少年眉宇間有股打不折的風骨和傲氣。
他的聲音裡帶著種少年獨有的清冽,還有種不符合他這個年紀的沉穩。
“他們在這世間匆匆的來,又靜靜的去。或許就連他們自己都不曾奢望身死人故之後,還能被世人銘記。但是,他們劈風斬月、絢爛百年,英靈和精神長存世間。這就是天地的道,也是他們所選擇的道——
英傑不悔也無冤,夫人又何須為寧老先生介懷?”
韓長生聞言當即也點了點頭,他的話就要言簡意賅、也簡單通俗了許多。
“是啊於夫人,就比如說我——小子此生並沒有什麼大的誌向,最大的夢想和興趣不外乎便是占卜之術。哪怕家中人不理解我也無妨,哪怕將來在占卜之術上並沒什麼大成就也無妨!
人活一世,自己開心快意才最為重要。我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就不會介意旁人的眼光與是非!我想寧老太傅也是一樣,傳道受業解惑是他心中的夢想,老先生才不會在意後世是否會被人銘記。”
於夫人寧氏怔怔的看著麵前幾個少年少女,久久沉寂。
半晌後,她像是忽然才注意到女兒的狼狽。
於安安的發髻在方才的掙紮拉扯中早已亂了,一支並不怎麼值錢的劣質玉簪摔在地麵青石磚上,碎成了兩段。
她的脖子上還有幾道淺淺的紅痕——那是方才被於夫人錯手抓傷的傷痕。
於夫人忽然卸力一般,愕然的緩緩倒退了一步。
這還是她第一次在神誌清醒的狀態下,看到女兒被自己“磋磨”的慘狀過去每每等她清醒過來,於安安都已經梳洗乾淨整齊,笑容溫婉的在院中勞作,絲毫瞧不出狼狽和端倪。
她忽然捂著臉無聲慟哭,聲聲泣血。
於安安慌忙推開擋在她身前的謝昭和韓長生,上前扶住於夫人。
“母親,彆哭,女兒沒事的。”
於夫人放下手掌,顫抖著撫在女兒淩亂的秀發上。
“是母親不好,耽擱了你。雖然從小在文墨上也曾認真教導過你,但你畢竟長在這鄉野之地,又被我這不稱職的母親生生困在平洲一畝三分地這麼多年,至今連個好人家,都不曾與你相說”
於安安溫柔的給於夫人擦拭頰邊的清淚。
“母親您這是在說什麼話?安安並不覺得苦,也並不想嫁人。”
謝昭栽歪著身子斜斜抱著雙臂,忽然懶懶出聲道:“於姑娘不想嫁人倒也無妨,隻是,你的眼中既有世界,那麼為何不去看看這世界?”
她在於安安微微怔忪的視線下,輕輕歎了口氣。
“於夫人,您可意識到,自己病了?”
於夫人略怔了怔,她的雙手下意識無措的揪著自己粗布所製的裙擺。
“.我.我.”
謝昭了然點頭。
“看來夫人自己也意識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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