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女孩兒的親眷居然都不在了,這就有些難辦了。
他們此行來北朝,說白了本來乾的都是些刀口舔血、生死難記的活計,因此就連於安安都被她事先托付到了東臨城去。
誰料如今事出突然,他們不能見死不救,於是不得已隻能將女孩兒帶在身邊。
隻希望一切順遂,否則萬一生出什麼波瀾,豈不是反而要連累這小姑娘。
不曾想,下一刻謝昭卻聽馮若楠小聲囁嚅道:
“阿昭姐姐.其實、其實我父親在北朝邯庸曾有一位故交舊友。
我與仆從從南朝來到邯庸,本也是為投奔這位叔叔的。
隻是不曾想到我們路上遭遇山匪,未能抵達。
那位叔叔算起來,是我在這世上唯一還能投奔之人了。”
謝昭微微一愣,她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眼女孩子。
什麼情況下,才會讓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在南朝的親眷皆無,隻能被仆從帶著不遠萬裡投奔去北朝邯庸父親的一個故友?
莫非是.族中親眷皆被處死或者流放的罪人之後?
可是南朝天宸近百年來禮法量刑比較寬容,最重的刑法大抵不過是夷三族。
既然如此,那就也有些說不通了——這小姑娘若是罪人之後,三族之內伏法認罪,她一個弱質女流,是斷然逃不過的。
又怎會被家中奴仆,帶著一路逃到北朝地界?
看到馮若楠那副支支吾吾的樣子,明顯就是有所隱瞞。
不過,謝昭如今不過一介閒雲野鶴,自顧尚且不暇,倒也沒有閒心對旁人的辛秘多作探究。
於是,她隻是笑了笑,道:“馮姑娘尚有親舊長輩在,那自然是好,總是比跟著我們這些粗人要強上許多。
這樣吧,不日我們找上一天,親自將馮姑娘送去你父親的那位故交府上,卻不知你這位世叔家住何方?”
馮若楠眼睛一亮,道:“真的嗎?那,那再好不過了!
我的那位世叔是我父親年輕時闖蕩江湖時結交的好友,雖然與父親一南一北多年不見,但是二人一直保持通信多年。
我遭遇山匪時馬車中的物件都被山匪掠去,隻能偷偷貼身藏了一封世叔寄給父親的信箋。”
她說著說著,有些不好意思的從貼身裡懷處摸出了一封皺巴巴的牛皮紙信箋,遞給了謝昭。
謝昭蹙眉接過,一目十行看完了那牛皮信箋上的字跡。
信上的筆跡粗狂,是北朝邯庸的文字。
不過她自幼便通曉遍學四國文字,因此看個信倒是不難。
那信箋上的內容其實沒什麼特彆的,隻是尋常朋友間的問候家常。
開頭的敬稱是“兄諾敬啟”。
落款處,隻有一個“弟竭再拜”。
顯而易見,想來那個“竭”字便是馮若楠那位北朝人士的世叔的名字。
而“諾”字,指的則是馮若楠的父親。
謝昭遲疑一瞬,轉頭問:“想來這位名諱為‘竭’的人,便是你的世叔了。
隻是信中並無具體信息,他住在邯庸的哪個部落,你可知曉?”
馮若楠重重點頭,脆生生道:“若楠知曉,我曾聽父親提起,世叔名喚‘博爾金竭’,出身於邯庸三十六部中的一個小部落博爾金部。
不過,他如今就在邯庸皇庭廣陵城中任職東城校尉一職。”
謝昭聞言輕舒了口氣。
她緩緩靠後,將脊背落在椅背上。
東城校尉?
這倒是巧了,宇文部的王帳和部落距離廣陵城不遠,倒是不費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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