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遂寧和江如流二人正自飲酒,談話感慨之間,忽而聽到外麵一樓傳來喧囂吵嚷聲。
二人對視一眼,均有些詫異之色。
要知道,這花滿樓的房屋結構都很密實,隔音做得也遠遠勝於其他花街酒肆。
按理說一樓大廳的嬉笑怒罵等等諸多噪音,是不應該被二樓雅間中的賓客聽到,擾了貴客雅興的。
除非,那聲音實在太大也太嘈雜。
李遂寧武道已入大乘,他屏息傾聽一刻,旋即蹙起了眉峰,臉上表情青紅交加,變幻莫測起來。
江如流見狀頓時更加好奇了。
他起身一個箭步推開門窗,想了想決定親自去聽聽外麵有什麼好熱鬨看。
雅間的房門一打開,外麵的吵嚷聲登時大了好幾倍。
他皺著眉踱步到雅間外的連廊上,探頭從二樓看下去,就見下麵兩夥人對峙,嗚嗚渣渣互相推搡。
明顯一夥兒人勢強人多勢眾,一夥兒勢弱隻有“小貓三兩隻”。
不過人少的那夥兒領頭的公子卻麵無懼色,半步不退。
江如流定睛眯眼細細一看,登時笑了。
好嘛,怪不得方才李遂寧一聽動靜便拉下了臉來。
感情這兩夥人中為首的,一位是吏部侍郎柏如鬆的母家表弟、河東薛氏有名的浪蕩紈絝薛鬆源;
另一位則是工部尚書崔哲的嫡幼子、也就是李遂寧的嫡長姐李遂鴻的小叔子崔月遲。
——也就是那位“勢弱”,身邊並沒什麼幫手的公子。
也怪不得李遂寧坐在裡麵壓根不想出來。
這兩位一個是他發妻平陽長公主母族表親,一個是他大姐夫家的小叔,他若是出來,身份屬實尷尬。
更何況在花滿樓這種地方見到熟人,以李大公子素來端正的性情,多少還是有些難為情的。
江如流一臉津津有味的聽了好一會兒樓下的“官司”,然後興衝衝殺回雅間,隨手帶上房門便道:
“果真是紅顏禍水啊!你猜怎麼著?這兩位小祖宗居然也是因為姑娘起了爭執!”
李遂寧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
“這不是廢話嗎?來到花滿樓起爭執,不是因為女人,還能是因為什麼。”
更何況他有內力傍身,其實聽得一清二楚,比江如流聽到的還要清晰。
江如流嘖嘖有聲道:“我方才聽到他們爭執之中,似乎提到了什麼‘吳小姐’?
莫非就是日前獲罪被抄家斬首、親眷儘數充入教坊司的西南按察使吳用的獨生女兒?”
李遂寧聞言皺眉道:
“西南按察使吳用大人?他獲罪了?”
江如流聞言當即翻了個白眼,道:
“李大公子成日裡就知道武刀弄劍,居然連這麼轟動昭歌的事都不知?”
李遂寧緩緩搖頭,道:“我最近兩耳不聞窗外事,確實鮮少出府。
不過,過去我隻聽聞過吳用似乎在西南是個鼎鼎有名的好官,所轄郡縣亦不被雨林山匪侵擾。
他所犯了何事?居然被殺頭,還連累妻小沒入教坊?”
江如流歎息道:“這大概就是知人知麵不知心罷,過去人人都道吳用是個好官。
可是誰能猜到,這位曾經的西南按察使,居然是個人麵獸心的貪官!
聽說,他仗著遠在西南邊陲山高皇帝遠,居然勾結雨林山匪,養匪為患。
先是擄劫往來商隊,然後再假意平匪有功,實則都是他自導自演的把戲罷了。
若非是有百姓逃出了吳用管轄的虎口,上京告了禦狀,隻怕朝廷還被蒙在鼓裡。隻是奇怪的是.”
李遂寧抬眼,“隻是奇怪什麼?”
江如流奇怪道:“隻是不知為何,欽差奉旨南下查案時,卻並未遇到什麼阻礙。
按理說這種‘土皇帝’在自己的地盤上經營了十幾年,早已根深蒂固不好動搖才對。
可是吳用卻老老實實的,竟隨著欽差回了昭歌戴罪。”
李遂寧聽到這裡不禁皺眉。
“莫非,這其中還有什麼冤情或是隱情?”
江如流聞言先是一怔,旋即也一臉費解的搖了搖頭。
“誰知道呢,隻是看吳用那副光明磊落、問心無愧的隨著欽差回京的氣度,很多人都還以為這事兒或許是誤會,真的還有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