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圍在興來客棧的人不知道多少,幾乎所有人都和簡清一個階層,屬於無產階級。簡清的話,輕易地就引起了眾人的共鳴,大家都有同仇敵愾之感。
穩婆黃被趙二救了出來,聽說是簡清讓他來救自己的,穩婆黃感動得涕淚交替。
兩人緊趕慢趕到了興來客棧,正好遇上了簡清懟蔣中林。穩婆黃也很潑辣,她擼起袖子,振臂一呼,“鄉親們,大家都認識我穩婆黃吧?二十歲以下的小夥子姑娘們,你們有幾個人不是我穩婆黃捧出來的?你們看看我,剛被人從大牢裡劫出來,我不怕死,我就想問一聲縣老爺,民婦犯了什麼事,無緣無故被投到了大牢裡去?”
群眾一陣嘩然!
大同府的兩名兵士出來了,手中執戈,分外威嚴,“周大人在此,何人在外喧嘩?”
“是小人!”簡清拱手,“靈丘縣衙仵作簡清求見周大人,小人狀告弄玉樓老鴇蘭花兒為虎作倀,草菅人命,謀害巡捕快班班頭李實,枉顧國法!”
大街之上,這消息,一傳到底。客棧之內,蘭花兒聽到這話,眼前一黑,幾乎暈了過去,大哭道,“大人,妾身冤枉啊!”
十年寒窗,今日終為人上人,周令樹也很想有一番作為,一鳴驚人,但也並無魚躍龍門後的狷狂。
周令樹聲音清朗,“蘭花兒,靈丘縣仵作簡清告你為虎作倀,縱容縣衙的下人在你這弄玉樓下毒害人,草菅人命,你可認罪?”
“妾身冤枉啊!”
“簡仵作,你狀告蘭花兒可有證據?”
“有!”簡清踏步進去,人群隨著她也圍攏過來。蔣中林如同喪家之犬,但前有府裡派來的官員,後有義憤填膺的百姓,他不得不忍氣吞聲地跟在簡清身後進去。
簡清先行禮,跪下,“大人容小的稟來,初三夜裡,至初四淩晨許,南來商人王璞被弄玉樓的丫鬟招紅殺死在了興來客棧的天字房。初六日,案破,縣尊大人首次嘉獎快班巡捕,小的也跟著沾光得了十塊銅板。班頭李實帶領大家在弄玉樓喝酒時,開局便被毒死。當時,小的在場。”
“案情,本官來的路上已經有所耳聞,聽說到現在,隻驗屍了,並無卷宗,驗屍之人可是你?”
“是小人!”簡清道,“不過,小的聽周師爺說,因縣尊大人認為小的經驗不足,驗屍不確鑿,怕耽誤查案,已經遣人去廣靈縣請仵作去了。因此,小的驗屍報告並未入卷宗。”
這小仵作思路清晰,回答問題條分理析,且一番口吻,聽起來分明是個讀書人,周令樹不知不覺就對簡清的認識發生了改觀,語氣溫和一些,“你且說證據!”
“是!”簡清道,“初六日夜裡,快班衙役們因為破獲王璞被殺一案,受縣尊大人嘉獎,得了點銀兩,小的隨他們一起到弄玉樓吃酒,被安排在東邊花廳裡,花廳裡西麵靠牆放置著一架琉璃屏,但那日被弄玉樓的下人們挪到了西南角上。席間,擊鼓傳花的時候,繡姑看似背向席麵而坐,而實際上,桌上的一舉一動,都通過琉璃屏反應在了繡姑的眼裡,她看到綢花在李實懷裡的時候,鼓聲便停了下來。”
“不是,大人,妾身冤枉啊!”繡姑喊冤。
“若沒有西南角的燈籠被老鼠啃掉掉下來,砸掉琉璃屏,小的還想不起來。可是,屋頂上一共掛了四盞八角白紗宮燈,為何老鼠就偏偏啃了那一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