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二大吃一驚,“簡仵作,我沒有簽賣身契的。王爺府上,除了朝廷派來服侍他的人,他跟前沒有一個人是王府自己買來的。”
簡清同樣也吃了一驚,“還有這回事?那你哭什麼?你跟著我,我也沒法給你發月例銀子,你愛跟著跟著,不愛跟著就不跟著,這豈不是更好?”
趙二搖搖頭,“王爺讓我跟著你,我就隻能跟著你,若你哪天不要我了,你去跟王爺說,讓王爺把我收回去。”
簡清就鬨不懂這是什麼情結了,還有人沒簽賣身契,上趕著要做人奴隸的。
五更天,天光未現,一陣尖叫聲在後院響起。簡清從床上跳了起來,套上她那件羊皮襖就朝下衝去,趙二比她早了一步,就在簡清一腳踏空,差點從樓梯上滾下來時,趙二扶了她一把。
後院裡,已經圍了不少人了,一個拿著掃帚的店小二一把拉住了趕過來的掌櫃的,手指朝西北角的大棗樹指著,借著掌櫃手裡微弱的燈光,簡清順著店小二指示的方向,簡清看到棗樹的枝丫上掛著一個人,慘白的臉,怒目圓睜,隻是失去了神光,藍羽天青氅衣,玉色內衫豎領因脖子被繩子拉得老長而顯得特彆突兀。
青色綠邊腰帶,深青色外袍,腳上一雙粉底皂靴邊緣上,還有下關特有的大顆粒紅色黏土。
她驚得朝前一腳踏出,腳下踩了棗,一滑,差點摔了,幸好趙二一把抓住了她。
趙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清楚,沒有看錯,被掛在樹上的人,正是葉希平。
“蒼天啦,大地啊,你還讓不讓好人活啊!”一個老者跌跌撞撞地衝了出來,手裡拿著一份奏疏,哭天搶地,“是燕王逼殺了我家主子啊!”
原本,這對簡清來說,真是一件普天同慶的事,誰叫燕王那麼令人討厭呢?
可是,心中的正義感使然,簡清跨前一步,怒道,“你胡說!沒有調查,沒有舉證,沒有案情分析,也沒有審判,不許隨便亂說,否則就是汙蔑陷害!”
老者瞥了簡清一眼,大呼道,“冤枉啊,昨晚燕王親自來要了小人主子的命,小人沒有看錯也沒有聽錯。燕王不能仗著自己位高權重就草菅人命,小人不怕命不保,小人就是要到禦前告狀,向皇上要個說法!”
這果然是個法盲社會!
簡清簡直是目瞪口呆,但不得不說,這老者一番唱作俱佳的表演,非常有感染力,如果不是昨天夜裡,簡清親眼所見趙棣,連她也要相信的確是趙棣殺了葉希平。
隻是,她已經那麼提醒趙棣了,怎麼葉希平還是死了呢?
在這個科舉年代,每三年一考,每考錄取人數多一點兩三百人的時代,十年寒窗,兩榜進士,簡直是堪比大熊貓還要稀有的動物,居然就這麼死了?
並沒有人要封案發現場,簡清便過去,圍著吊葉希平的大棗樹繞了一圈,在棗樹的背麵,簡清看到了皸裂的樹皮上有一個不太清晰的腳印,她伸手丈量了一下,將巴掌大一塊樹皮帶泥土摳了下來。
很快,衙門的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