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重嗎?這些事,我們都不知道啊!”梅殷懊惱不已,“隻恨當年沒能求皇上收回成命,將先生貶到那樣的地方不說,還入了賤籍。”
簡清不敢評論皇帝,她笑了笑,“這都是過去的事了,皇命大過天,不敢抗旨。況且,即便是入賤籍,父親這些年也不墮鴻浩之誌,一心為百姓,靈丘縣過去十三年,無一樁冤假錯案,父親居功至偉,也算是得酬平生誌願。”
梅殷讚同,“師弟想謀一份什麼差事?但凡有師兄能夠幫得上忙的,師兄一定不遺餘力。”
“自然還是老本行了,子承父業,也是理所當然。”簡清笑道。
可梅殷臉上卻有不忍之色,但也無可奈何。簡氏這一脈,已經入了賤籍,隻能子承父業,做些三教九流上不了台麵的活。
若要有所改變,也隻能徐徐圖之。
想當年,先生滿腹才學,壯誌淩雲,誰曾想,會落到今天這般境地?
“應天府尹曾佐朝與師兄我乃舊識,我修書一封,師弟帶過去,看在師兄這份薄麵上,曾佐朝應當會為師弟謀一份合適的差事。你看如何?”
簡清自然是求之不得。何東來在旁邊要說話,簡清按住了他,“若能有師兄關照,自是再好不過了。”
“師兄愧疚!”梅殷是讀書人,與趙棣不同,梅殷讀書是真正修身養性,平家治國安天下,他愧疚是真正愧疚,“師弟回來,師兄原應護送師弟前往金陵,但公務在身,未奉旨,不敢離任。”
簡清當然能夠理解,也挺感激她端起茶碗,“不管怎麼說,師兄這份友愛之情,簡清都會牢牢記得,簡清以茶代酒,敬師兄,也感謝師兄!”
梅殷見簡清如此磊落大方,心中頗欣慰。
次日,梅殷又起了大早,到城門口來送簡清,他要送五十兩銀子給簡清當儀程,簡清擺擺手拒絕了,“我身上有銀子,若是真短了手,自然會向師兄要,你我之間,亦非外人,不應當循這些虛禮吧?”
梅殷知簡清是守其風骨,不肯輕易受人恩惠,他也就不再勉強,囑咐簡清,“若實在有為難之處,務必托人跟師兄說,這裡離金陵不遠,須臾可至,千萬不能客氣。”
轉眼,已經能夠望見金陵城的城牆了,巍峨高聳,城池雄偉而王氣蒸蔚,真正物華天寶之地,虎踞龍盤之所。
“金陵”兩個大大的字,嵌在高大的城門之上,帶甲軍士站在城樓之上,冬日的暖陽照在擦得光亮的兵戈之上,一道道寒光閃爍,流影一般,彰顯著帝王的雄霸之氣。
簡清從馬車裡出來,她望著金陵城的城門,整了整衣衫,邁開步子,就朝裡邊走。
“簡兄弟怎地不坐車了?”何東來問道。
“從未來過金陵,我想我還是走著進去,正好也可見識一下這座帝王之城的繁華與壯觀。”
嘉佑帝乃開國皇帝,屠殺功臣,毫不手軟。百官每天上朝的心情比上墳都還要沉重,最起碼,上墳的話,是給彆人上墳,可是上朝就有可能是給自己上墳。
兩種心情迥異,沉重難以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