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並不簡陋,相反,看得出曾經的殷實。簡清也聽說過,盧家還有個鋪子,租給人當門麵。
隔壁左右在門口探頭探腦,簡清和趙二出去,問道,“盧家老嬸平日裡有沒有人照顧?”
“這位小爺,您彆擔心,我們都是十好幾年的老鄰居了,川子去了後,盧家婆子就是我們照顧的。”
“盧川是和人結仇了還是怎麼地?怎麼會無緣無故沒命了?”
“唉,這事啊,說起來也是遲早的事。”說這話的婆子,是方才在那棵被神化了的榕樹下祭拜的那位,她一開口,大家都不說話了,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很顯然對她要說的話都很感興趣。
“這話,怎麼說?”簡清問道。
“這我可不敢說了,要是說對了,也沒人感謝我,說錯了,到時候盧婆子發瘋,打我怎麼辦?”說完,她一扭身就朝對門走去,到了門口,轉過身來,朝盧家這邊啐了一口,“死了兒子,活該,當初發橫財的時候,嘚瑟成啥樣?”
十七歲的少年,十多年前,自然是發不了財的,這話,說的肯定不是盧川,既然不是盧川,便是盧川的父親了。但盧川的父親早死了。
鄉親們都散了。
簡清和趙二在附近轉了一圈後,簡清就去買了一塊豬頭肉,拎著,去敲了那婆子的門。
門開了,婆子先是看到簡清有點害怕,又看到簡清手裡的豬頭肉嘴都咧開了,放簡清進去後,不待簡清開口問,就自顧自地說起來,“盧川的爹啊,以前是沈家生藥鋪子裡的一個夥計。有一年,沈家的大掌櫃進川去進藥材,說是死在那裡頭了,沈家當家的自己帶了人去,盧川的父親也跟了去,結果,東家沒回來,他自己回來了。”
“回來了,盧家就得了對麵的這個宅子,說是買的。花了不老少錢,把婆娘兒子從盧壩村接來,還請了丫鬟婆子,嘖嘖,比隔壁左右有派頭多了。”
“那沈家呢?”
“沈家啊?說起來也可憐,我也是聽說,十好幾年前的事了,家也敗了,人也沒了,誰知道呢?”
不是姓俞,而是姓沈。
簡清將豬頭肉留下後,出來與趙二回合。這會兒已經到了中午時分了,兩人回到仁尺巷,進門的時候,看到安婆子正從俞家台階下來,簡清忙迎上去,給安婆子見了個禮,問道,“這都晌午了,吃飯了嗎?”
安婆子冷冷地看了簡清一眼,輕哼一聲,理也未理,就扭頭進了自己的正屋。
屋裡,小丫鬟迎兒端著與她的身形不匹配的一個大木盆出來,準備去井台洗衣服,低眉垂眸,也是誰也不理。
孟真真聽到了簡清的聲音,從屋裡跑出來,撲過來,“簡清哥哥,趙二哥哥,你們回來了!!”
似乎,提醒了安婆子,這婆子,收回了跨過門檻的腳,“小哥,你之前說隻有你兄弟二人住,現在多出了兩個人,怎麼說?”
簡清心知不好,笑道,“我們兄弟姐妹四人呢。”
“你們要麼搬出去,要麼多加銀子。一月多加一百錢。”
簡清愣了一下,孟真真的腳步頓住了,可憐巴巴地看看簡清,又望向安婆子,眼中頃刻集滿了淚水,“婆婆,是不是我很吵?以後我不吵,你不要攆我和哥哥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