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沒見,是草吃多了,還是馬廄裡小母馬見的多了,擱著異想天開呢是不是”一陣叫罵聲便在駿馬身旁傳來,高大駿馬隻得馬唇打顫了幾下,便抬頭看向其他地方,不在看身前這個不解風情的主人。
林滿六爹娘和十一,以及葉當聽四人站回到了原處,隻留著林滿六牽著黃馬站在他們對麵那一側。
看著背劍握韁的林滿六,當真是有了幾分江湖少年氣,倘若年歲再大些,個子再高些,與那些江湖大派的弟子,猶有過之而無不及。
背上是師父送給弟子的春窗蝶和老騙子親自做的劍鞘,腰間是鑄劍峰的喬師姐相贈的山野行,手腕上還有原先最開始包裹短劍的黑布條,現在變成了少年的護腕,馬背上是葉當聽給林滿六準備好的一些行李。
葉當聽摩挲著這幾日新長出來的胡須,笑言說道“哎嘿,倒是有了我早年幾分模樣”。
林滿六左手握住腰間的山野行,衝著四人笑了笑。
“林姨和林叔有什麼便快跟小滿六講講,馬上便快分彆了”十一在一旁小聲說道。
林母隻是搖搖頭說道“這麼多年了,該說的話都說儘了,我倆都沒啥可說的了滿六啊,早些回家便好”說完看向了那牽馬握劍的自家兒子。
林父也隻是歎了一氣,隨後說道“兒子,就是要比爹有出息,出去走更遠的路,見更多的人,然後早些回家便比什麼都好了”。
“滿六明白!”短衫少年笑著大聲說道,其實在爹娘說隻要他早些回家的時候,他眼眶就是濕潤起來,但他不能哭,他想要帥氣的一步跨越上馬,然後跟爹娘還有師父跟老騙子道彆。
在眾人道彆之際,驛站那頭走出了些人,看打扮模樣像是跟林父一起上工的漢子,他們見著驛站門口的五人,有人嘻嘻哈哈地走上前,起初嘴裡不知道說著話語,走近了好像才聽清是在跟林父打招呼。
“哎!林哥,今天怎麼沒去上工啊,是咱這好侄子要出遠門了嘛”那漢子笑哈哈地走上前詢問道。
“嗯,我家這兒子打算出趟遠門,今天順便跟工頭說了聲,有時間出來送送兒子”林父也是笑言說道。
這一幕看上去是那般的兄弟情意,不過在林滿六眾人眼裡都知道,這些事情不過就是這幾日才開始的,如若沒有阮氏的門前一鬨,參星觀山上道人的從中勸說,以及對於自家店鋪的一係列話語,曾會有人突然過來攀附他們這個住在東城陋巷當中的窮苦人家。
隨後林父與那漢子,有的沒的聊著一些家長裡短,漢子說了一會見林滿六一行人可能還有話要說,便沒有繼續叨擾,向城中走去了。
“滿六啊,像爹這些朋友以後還需少來往些,雖然看上去,與爹這般稱兄道弟,不過早些時日,可不見得如此”林父看著自己的兒子出聲說道。
“滿六明白,這些時日的變化,並非是我林家與那些人,如何突然多了交情,不過是懼那參星觀的道士罷了”短衫少年點頭應道。
“那便好,時候也不早了,快些啟程,路途上不用掛念我和你娘親,我們都好著呢”林父向少年擺了擺手,招呼少年快些上馬趕路。
林滿六答應一聲,便抓住馬鞍,一步躍在馬背之上,最後看了一眼注視著自己的四人,隨後撥轉馬頭背對四人。
“滿六走了!爹、娘、師父、老騙子,等滿六安然無恙的回家!”少年大聲喊道,到了話語末尾已是帶了點哭腔。
在四人看不到的麵龐上,少年眼眶中的淚水,終究止不住的流了下來,不過他是在笑,在笑著流淚。
說完後,林滿六便一拽馬疆,瘦弱黃馬便領命向前走去,從一開始輕踩地麵緩緩前行,隨便變成了疾馳踩踏,一路向前衝去。
林滿六一人一馬快要行出了百步後,短衫少年忍不住的想回頭看去,爹娘和師父、老騙子四人依舊駐足原地,沒有任何動作隻是看著自己一路遠去,走出三百餘步後,少年再次回頭,四人依舊是遠遠地注視著自己。
直到林滿六快要行至山道拐角處,少年再次回頭,城邊驛站的身影已經小如芥子,但少年看到了娘親枕在了爹的懷中,似乎在失聲痛哭,師父也握住了老騙子的手,兩人依偎在一起,但就算這般四人的目光依舊在自己的身上。
林滿六高高舉起自己的左手,停馬在山道拐角處,向城邊的娘親和師父、老騙子道彆,隨後便重新握緊韁繩,進入了山道之中。
這一次的遠行是為了自己心中不留遺憾,是為了同樣在鳳城當中苦命生活的鄰裡,無論結果如何,一定不要讓這些等待自己回家的人失望。
兒行千裡,隻願家中無人再擔憂,皆平安,待兒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