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劍書!
年輕道士看著重新坐回桌案旁的少年,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開始了他的閒言碎語。
“小道以為,林少俠是要懲惡揚善一會呢”林滿六先是白了舟墨一眼,而後才拿起桌上茶碗,在唇邊抿了一口。
說來少年的動作也奇怪,本就這般冬雪天,到嘴邊了還要對著茶碗吹上一吹。
不知道的,還以為手中熱茶有多滾燙似的
“舟道長本就知曉我此法所求,何必再來裝瘋賣傻?”舟墨聞聲,再次抬眼看向同桌的少年郎,語氣比之先前更臭。
“林滿六,你這的毛病時日還沒過多久,已是越發漸長了啊?”少年茶碗放歸原位,也跟著挑釁出聲“那依照先前舟道長的狠厲手段,你以為今後此地會如何?”青嵐聽著這兩位小年輕,相互之間的冷嘲熱諷,不禁搖了搖頭。
而隨著驛站外的爭鬥散去,那些躲藏於田埂中、屋門後的路人,才敢重新走回了鄉道上。
一邊是返回村寨中的惡霸,一邊是不知來曆的外鄉人不論是誰,他們都不敢輕易招惹。
原本一些人再三思量之後,決定先回驛站避一避風頭,可哪成想,驛站裡這外鄉人自個吵起來了!
無奈之下,隻得向村內趕去對桌的三人,自然也聽到了兩人的爭吵,月寒枝、蘇眠暖兩人都沒有太在意,而沈傾裴卻是有些好奇。
“哎,寒枝妹妹,先前就隻聽你說嫌他有時候嘮叨的很,我還不信!結果現在看來,還真有些”紅衣女子拉拽起身旁藍衣的衣角,小聲說道。
“就是如此啦!還能怎麼辦呢?年紀本來就小,書也沒好好念過,總愛掰扯些自己的道理”月寒枝言語的同時,將雙手枕在膝上,也不看向對桌的景象,語氣上像是有些責怪少年。
“儘管寒枝妹妹這般覺得,還是不想著要他要去改嘛?”沈傾裴發問道。
“他是他,我是我,要他改了作甚”月寒枝接話一聲,接著便低頭看向了桌上的那碟花生米。
同是一盤之中的花生,都不會有相同的一粒。又為何要保證兩人心思、觀念、決策、意見,這些種種保持一致呢?
隻要能做到儘可能的相互契合,那便已是足夠了在一些大事麵前,兩人殊途同歸,終歸同路行。
或是即便同源分支而走,也會再同流相會而聚,這樣也就夠了。麵對自己這位寒枝妹妹的答複,沈傾裴意味深長地看了對桌的少年一眼。
也就是在此時,林舟二人的爭辯,準備開始了!舟墨率先起身,雙手負後,看向鄭拴退走方向。
“這種已經盤踞村落多年的惡痞,豈會聽你一小娃的教化,便會改邪歸正?”林滿六跟著拍案而起,此舉硬是將剛剛從櫃台後摸出來的驛站小二,又嚇得不輕,趕忙再次奪回了櫃台之後。
“殺得了一個鄭拴,你走後便還會有第二個、第二個鄭拴!你彆在這裡裝不明白!眼前無惡,便是世道無惡嘛!”
“隻要你今日殺了他,以儆效尤!往後半年之內,定無人再敢如此犯事!”
“半年舟墨,是你算的半年,還是你看儘世間所得的半年?”聽著少年明顯是氣話的反問,舟墨想要出言反駁,卻是又被少年言語壓了過去。
“我不知你走過多少江湖路,但是你敢說你這般年歲,見過了多少人世冷暖,你就敢如此評判一個惡痞的死,能夠震懾多久尋常人了?”
“先前楓葉林裡,你行殺人之過,隻為強斷因果你舟墨可曾去見過他家中的婦人、孩子如何?”
“如今路遇村霸惡痞,是因為在你眼中,他們該殺?還是在你解卦之中,他們該殺?”林滿六的一連三問,使得年輕道士回身看向桌邊少年。
“那已瘋魔之人,即便回了鳳城,也隻會徒增家中負擔!何必回去?”
“我之解卦推演,便是我心之所想,有何區彆?”
“你林滿六要以自己心思,強加彆人身上,你以為那鄭拴當真能行你想之事?”舟墨同樣以三問,還之林滿六。
少年正要繼續出言,卻被那未曾言語的青嵐抬手攔阻。
“我說你們倆年紀雖不大,但也不是毛孩子了吧?咋地吵個架還翻舊賬,有些掉價了啊!”青嵐說完後,便用一種鄙夷的眼光,將兩個人都看了個遍。
就此兩人陷入沉默,過了許久,舟墨才率先出聲“今日此舉,無疑放虎歸山,你林滿六相比於往日,毫無長進可言!”林滿六見眼前的年輕道士,還是這樣言語,也跟著出聲說道“你舟墨,不也如過往那般,沒有一點煙火氣!腦袋裡都是些獨利己身的無用道理”青嵐再次看向兩人,好嘛就是毛孩子吵架!
“有這閒工夫吵架,是不是歇息夠了,要是夠了趕緊麻溜的上路!”要是在放任著兩人吵吵,今天怕是彆走了有了青嵐這一聲終止兩人言語,另一頭的蘇眠暖也跟著起了頭。
“兩位妹妹,這飯後茶點也看夠了,咱車中再敘!姐姐我啊,跟你們講些好玩的江湖趣事!”月寒枝與沈傾裴都應了一聲,便跟著蘇眠暖朝驛站外的馬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