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夜開宴之前,季汀師姐為少年重新整理過發梢,說是乾淨些才好看。
此時林滿六的額頭上,沒有一根雜亂的頭發,全數結結實實向後梳起,最後紮起了個“豆沙包”。
也正因為這樣,月光映在少年的額頭,竟是有些微微發亮?
葉當聽出聲道“林大俠既問完了話,理應早些歇息了”
林滿六似是什麼都沒察覺到,咧嘴笑出了聲“老騙子莫不是有啥沒交代明白的,這會就想把我和師父一同糊弄過去?”
“我們家小滿六該早些休息,晚上不睡會長不高的!”十一出聲道。
好嘛,師父都這麼說了
短衫少年立即起身,還不忘朝葉當聽那拍了幾下屁股。
“哎,回去睡大覺咯!師父早些休息!”
林滿六言語完畢,根本不等身後的葉當聽如何發作,就朝小院出口跑去。
看著少年離去的背影,葉當聽笑罵出聲。
“其實滿六也不是太聽話!”
身旁的黑衣女子將其右手環抱入懷,柔聲重複著“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葉當聽看著那處被林滿六重新關好的院門,似是想到了什麼。
他突然出聲“你可知當時有容說要互留信件時,我為何沒有標注明白?”
十一“嗯?”了一聲,等待著他的後文。
葉當聽拉低嗓音,出聲道“因為早在那之前,就想讓你親自問我了”
黑衣女子隨即白了他一眼,言語回應“油腔滑調聽得瘮得慌,這就是你那些欲擒故縱的伎倆?”
葉當聽腦袋一歪,朝十一更近了些,後者也沒有回避。
“但從最後的結果而言,依舊是成了!”
換種思路來看,這不也是一種藏伏千裡?
行出葉當聽的小院的短衫少年,獨自走在後院的小道上。
林滿六經過了幾處院落,其中不時還會傳出一些細微的歡鬨聲響。
應是莊中的師兄弟們,還未玩得儘興,打算就在休憩的小院內,再邀上幾位好友暢談一宿。
當他想拐向自己院落的岔道時,發現前方不遠處正盤腿坐著一人。
正是那年輕道士,舟墨
“舟道長在此,不會又是在等我吧?”林滿六這次主動搭上了話。
畢竟先前幾次碰麵,都是舟墨尋他有事。
可謂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無事不在後院留。
“林少俠莫不是想多了,當真以為小道我與你糾纏頗深?”舟墨閉目出聲,雙手相扣枕在膝上。
若不是林滿六知曉此人作為,給山莊其他弟子看了去,當真會以為是個正經道士。
“那就不打擾舟道長清修了,早些休息,回見!”林滿六出聲告辭。
可短衫少年向岔道方向,還未行出幾步。
身後那位年輕道士,再次開口言語了。
“用不了多少時日,林少俠定會隨陸莊主再去南疆吧?”
林滿六停下腳步,側頭看向身後。
“是又如何?”
“本不該言,但還是想告誡林少俠一番,若是可以便留於山莊之中”
舟墨出聲緩慢,一字一頓,直至最後竟是有些難以啟齒的模樣。
接著這位年輕道士,就開始憑空咳嗽起來。
林滿六想要上前查探情況,卻被舟墨抬手擋下,少年隻得停步。
年輕道士另一隻衣袖像是在擦拭嘴角,幾番動作之後,才重新正在將雙手扣回膝上。
這般情形的舟墨,林滿六是見過的。
所以他先前的言語,少年已是猜出了個大概。
若此次再啟南疆一行,於他林滿六而言,不是什麼好事。
短衫少年抬手向眼前的年輕道士行了一禮,打了個不太像樣的道門稽首。
林滿六出聲說道“在此先行謝過舟道長好意,不過此次西行,不得不去”
舟墨看向了他,麵色有些泛白,但臉上的嘲諷依舊。
“還是為了‘心安理得’?”
林滿六看向了遠處,是葉當聽的小院所在。
“嗯,既已有前人舍身行事,後輩自當竭儘所能!”
舟墨尋著其目光看去,言語譏諷道“他人行事,與你何乾?他人所求,與你何意?”
“舟道長先前,就已為我作答了”短衫少年言語出聲。
年輕道士聽此一言,大袖一揮,直接起身離去。
林滿六駐足原地,調侃了一聲“如此看來,舟道長還不是在等我?”
短衫少年的聲音沒有壓低,甚至有意拉高。
還未走遠的舟墨腳步一僵,想要回頭卻拉不下那個麵子,隻得繼續悶頭往前走。
直到看不清那年輕道士的身影,林滿六這才繼續行步,朝自己的小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