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我聽說啊就連那位從不出帳的楚將軍也來了!”
“這麼大陣仗,也不知道是何事我們南邊太亂了不成?”這些話語好若洪水一般,充斥進了少年的耳中。
聽著這些言語,就如同心口懸上了一柄重錘,開始無情地敲擊他的心脈。
佝僂少年趕忙起身,不再啃食那塊饅頭繼續向南行去。他一定要走得再快些,走得再快些可是他還未走出小鎮,就看到小鎮之外,忽然有數十騎全身披掛甲胄的炎陽兵卒行過。
他趕忙向一處攤位躲藏而去,想要躲避那些人的目光。可是下一刻,就被人一腳踹了出去。
“哪來的臭要飯的,給老子滾遠點!”那看顧攤位的小販訓斥出聲。佝僂少年趕忙出聲致歉“小的不長眼小的不長眼”
“趕緊滾!彆在這礙著我做生意!”小販再次叫罵出聲。他隻得儘快遠離此處,怕被那些炎陽騎兵撞見,又怕再衝撞了這些小鎮入口的商販。
但可能是那小販的訓斥聲大了些,原本正要疾馳而去的幾騎炎陽兵卒勒馬停步。
這一舉動,讓那佝僂少年嚇得不輕。整個人立即倒地不起,癱軟無力地看著那幾騎看向此處的炎陽兵卒。
完了他開始膽怯、開始害怕,淚水止不住地從眼角滑落。隨著那些馬蹄聲一步步地接近,他就心中越發地緊張起來。
一股暖流也從其股間流出,將其衣褲浸濕了個大半。沒多久,便是一股尿騷味傳遍了整個小鎮入口。
原本想要上前查探情況的那幾名炎陽兵卒,嫌棄地停止了動作。為首的那名炎陽兵卒隻得站的遠了些,出聲說道“都是乾些小本經營的活,也敢為難彆人,自稱老子?”那小販趕忙跪倒在地,也不管此時地麵是什麼味道了。
“小的知錯了,小的知錯了,官爺饒命!”見著也是個慫破膽的主,又掃了眼其攤位上,都是不值錢的手藝活。
那名炎陽兵卒再次開口出聲“下不為例!”小販趕忙出聲喊道“謝過官爺!謝過官爺!官爺氣度海量,往後定能飛黃騰達!”
“還挺會說啊!”那炎陽兵卒誇讚出聲。不等那小販再奉承些什麼,隨著那名兵卒吆喝一聲,其餘幾人就跟著他繼續向小鎮外禦馬而去。
從始至終,都沒有看向那名少年一眼。約莫是覺得,尿騷味太過難聞,誰想多呆啊。
“大哥,為何不去查查那倒地之人?”
“你去查?我可不想臟我手!”
“額我也不想去但說不定?”
“一個富家公子哥,即便出遊在外,會是這般姿態?”
“大哥說得對!那些有錢人即便再落魄,總要撐起個麵來,最怕的就是彆人覺得他們寒磣!”
“走吧,繼續南下!早些跟將軍會合!”
“全聽大哥的!”
“俺也一樣!”這些稀碎的對話,小鎮出口附近的商販,自是誰也聽不明白了。
唯獨那倒地不起的少年,他一直憋到聲音聽不清時,才敢大口開始喘氣。
接連喘息了很久,他才慢慢起身,仔細查探那幾人的身形是否真的離去了。
可就在這時,他隻覺腦袋被重物一砸。哢!竟是一口木盆拍打在他的腦袋之上,佝僂少年再次倒在地上。
“都怪你這賤種!害的老子得跟那些當兵的低聲下氣!你咋不去死啊!”那小販嘶吼出聲,手中揮舞著他的那口木盆,看樣子是準備給少年腦袋上再來一下。
佝僂少年忍著劇痛,一手扶著腦袋想要起身,又想要儘快離開此地。他哭喪著喊著”小的錯了小的不長眼
“小販可沒有同情他的心思,手中木盆正準備再次下揮之際。他看到了有鮮血從那少年額頭上滲出,讓小販就此遲疑了片刻。可等待他再次聞到那股尿騷味時,心中煩悶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
“你這種賤種,就該死在家裡!”小販呼喊著,手中木盆即可揮打而下。
佝僂少年順勢縮卷成一團,想要儘可能地減少那木盆對自己的傷害。但是過來數息,都沒有感知到半點疼痛。
少年重新舒展開來,小心翼翼地看向身前的小販。發現此時那名小販的胳膊,已被一人鉗製住了。
是一名中年男子,看著模樣像是個鄉野間的漢子。
“你可知你這一揮下去,這人便死!”中年男子言語出聲。小販手腕被此人鉗製地生疼,立即就開始夾起尾巴做人了。
“小的下手沒個輕重,我也不知道會這樣啊大哥饒命大哥饒命”那名中年男子一臉嫌棄地看著眼前小販,手中勁道再漲。
這下讓那個小販吃痛不已,立即再次呼喊出聲。
“我不敢了求求你放過我吧我家中上有老母下有妻兒”聽著小販聲音越發地細小,中年男子手中勁道卻是更加重了。
佝僂少年看清了眼前的情景,他心知此刻是最好的逃生機會,一定要把握住。
可還沒等他鑽出兩人之間,背部立即被那名中年男子一腳壓住。中年男子出聲問道“他方才可是要殺了你,你現在就想這般怯懦地跑了嘛?”佝僂少年吃痛一聲,他正想說話,卻看到自己的那半塊饅頭不知何時從懷中跌落。
此刻已是裹滿了泥濘,少年想要伸手抓去。下一刻,中年男子再次出手,又是一腳抬起,直接連同他的手和饅頭一同踩踏腳底。
“不想報仇也就罷了,就連裹著自己尿騷的饅頭都還想要?”輕蔑的語氣從那中年男子口中傳出,但那佝僂少年就像是全然沒聽到一樣。
握住饅頭的手,連同饅頭周圍的那些泥濘一同抓進手中。中年男子似是想到了什麼,將腳上的力道撤去,讓少年的手臂得以解放。
下一瞬,正如他所想的那樣。饑餓到極點的少年,直接將那饅頭送入嘴中,也不管是何滋味,隻管大口咀嚼起來。
中年男子再次出聲“想要報仇,就用腦袋捶地一次,又是不想報仇,就捶地兩次!”那佝僂少年隻是遲疑了片刻,便用腦袋重重地向地麵錘擊而下。
但後續,並沒有所謂的報仇中年男子將那小販隨意丟向一處,而後就拖拽起少年的衣領,開始向小鎮外走去。
行路的過程中,中年男子出聲說道“可彆指望著彆人為你報仇,報仇隻能用自己的雙手”意識逐漸恢複清醒的少年,嗚咽出聲“知道了”中年男子鼻息一聲,將拖拽的少年一把拋出,任憑那佝僂少年落入小鎮入口的溪澗裡。
冷冽的流水從少年身側劃過,讓他更加清醒。他已經許久沒有處理過身上的泥濘,這些臟亂的汙垢在某種程度上,是他的保護傘。
再三思慮之下,少年還是開始清洗起了身體。石橋上的中年男子發問出聲“都忘了問了,你叫什麼名字?”佝僂少年隨口答道“薑硯”沒等少年言語完畢,他立即噤聲,他想要看清那石橋上的中年男子。
可就當他看向石橋時,石橋之上早已沒有了男子身影。隻留下一道悠長的呼喊聲“若對他人無戒心,死得會很快”薑姓少年心中大駭,他隱隱有一種猜測,方才那人也有可能是來殺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