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貴人之後,是開始變得有尊嚴,有目的地活下去。
再看著了璧人成雙,讓他有了為之赴死,為之獻出一切的理由。
故而受之恩惠、見之歡喜的他,必將鞠躬儘瘁死而後已。
院落當中伴隨著一陣輕緩的腳步聲響,行出了名衣飾華貴的公子哥。
看著地上像是斷了氣的黑影,無奈地搖了搖頭。
正當公子哥抬手之時,匍匐在地身影猛然暴起,一記鉤爪就抓向了他的脖頸所在。
被朱高九單手掐住喉嚨的公子哥,並沒有顯露出任何驚慌之色。
“原本是擔心朱大人躺在地上會著了涼,正準備喚手下來給朱公公添補幾件衣物”
朱高九言道“你今日是想殺了咱家?”
告知林滿六等人,帶著薑硯臨會經過嶽州的人,是他。
告知風雪大觀樓最好前去營救的人,也是他。
從頭至尾,這一場城外殺局的始作俑者,都是朱高九手中這名隨時能夠掐死的文弱書生。
公子哥咧嘴笑了起來,“倘若朱大人這般容易就死了,如何活到如今的地位,您說是吧?”
朱高九對於眼前之人殺心已起,可鉗製住對方脖頸的手,終究是散去了力道。
“逃過一劫”的公子哥大口喘息起來,不時還瞟向眼前的朱大人。
“朱大人要辦的也辦到了,如今不也該安安心心回去歇息段時日了?”
朱高九先是環視一周,最後才將目光停留在了公子哥身上。
“往後之事,你當真做得來?”
“朱大人接手之前,不一直是由我再操盤嘛?或者即便朱大人接手之後,不一樣是我?”
“若另有所圖,咱家即便拚儘全力,也要殺你”
聽到這裡的公子哥一臉和顏悅色之相,並沒有立即回應朱高九。
他先是將袖袍拍打乾淨,隨後極為恭敬地向朱高九行了一禮。
“這些年,多謝朱大人了!晚輩定當竭儘全力。”
朱高九沒有受下這一禮,繞過了公子哥就朝院門方向走去。
“既為人臣子,自當竭儘所能,咱家隻是為了自己!”
對於這樣的答複,公子哥並不意外,依舊保持著行禮的動作轉向了遠去的朱高九。
落魄的身形穿過院門後,很快就消失在了街道之上。
此間院落,隻剩下了公子哥一人駐足其中。
他抬手打了個響指,立即有人從院牆外飛掠入內。
見沒有命令下達,那人自行抱拳出聲“可是要暗中留意朱高九的動向?”
公子哥言道“無需管顧此人,隻要把還能通知得到的人清點一番便可!”
“是要全數舍棄?”
“嗯,是時候了。”
公子哥言語完畢後,從衣袖之中撚出了一紙密信。
是約莫快半個月前的消息,由西京傳至此處,同時也有數封密信分發於北地各處。
其中內容也都是一致的
“夏至將近,已是多年未見,而今於殿前設宴,望能入宮一敘過往!”
收信之人,無一例外皆是各處封地的藩王,都是夏氏宗親。
當他們收到這封書信之時,曾有人想要回信謝絕,但見得落款有彆往日,便改變了主意。
這一次書信落款處為皇後之璽。
受得此信,炎陽六王便從各處封地出發,前去西京參宴。
對外,這是當今二聖之邀,自當前往。
對內,炎陽局勢將變,六王入殿隻為往後還有一席之地。
回想著從宮內傳出的結果,公子哥沒來由笑了起來,甚至開始拍手叫好。
“天地之間,有哪一位女子可勝過阿杳,即便是男子又有幾人可比?”
“既為兄長,自是明白阿杳你要什麼、缺什麼,這些都無需你來操盤,為兄定會為你解決!”
在公子哥身後之人,恭敬地在一旁等待著他的下文。
“留些人手,預備我先前安排之事,其餘人等處理完雜事後,隨我一同出發!”
“得令!”
“都散了吧,將手中事情儘快處理妥當!”
隨著公子哥的這聲言語響起,先是他身後之人悄然消失,緊接著院牆各處也響起了些輕微響動。
他緩步行入屋內,點燃了一處盛放有石炭的火盆。
先是將那一紙密信丟入其中,隨後又是將整個火盆踢翻在地。
火焰在屋內的竹椅、竹凳上開始蔓延開來,如同一條條生了靈智的火蛇,開始肆意吞噬著屋內的一切。
等到這位公子哥重新走出屋舍時,他的身後已是燃起了熊熊烈火。
蟄伏此地已有了些時日,終是結束了。
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嶽州城內燃起了一場大火,即便在官府和風雪大觀樓一同撲救的情況下,也一直忙活到了入夜時分,才堪堪將其撲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