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劍書!
暮色裡,皇城禦書房內。
蘇杳坐於一處書案後,她將手中一冊奏折看完,下意識地向後靠去。
可等到她轉頭看去時,映入眼中地是那一副沒有任何表情的威嚴麵容,蘇杳隻得重新坐直了身子,繼續看起了書案上的奏折。
沒過多久,本是守在門前的禦前公公快步跑來。
蘇杳出言道“李公公直言便可,無需行禮。”
李姓公公便省去了禮數,迅速將手中的布卷遞到了桌案上,緊接著便開始言語出聲。
“今日散朝之後,已有三人前去兵部會麵密謀,意圖起事為避免城中有兵卒嘩變,娘娘可要將烏夜騎調回西京?”
蘇杳沉默片刻,搖了搖頭。
“這些事情不重要,先前交待的事情如何了?”
李公公言道“依照最近傳回的消息,河東、河南、山南西道三地已全數鎮壓完畢,褚將軍所攜烏夜騎已前去河北應不過半月,北地戰事儘歇!”
蘇杳應聲道“隻要將這些風聲散入城內,那些個好事之人總該掂量得明白!”
李公公麵色尷尬,小聲說道“可是娘娘”
蘇杳將手中奏折合攏,冷眼看向了身前的這位禦前公公。
“李成摶,你是在教本宮做事?”
李成摶趕忙跪倒在地,將腦袋死死地抵在了地麵。
他語氣堅定地呼喊出聲“老奴隻是心係娘娘和陛下安危!即便褚將軍在外所向睥睨、戰無不勝,可若是皇城之內仍有人想迫害娘娘和陛下,老奴一人定是無法護得娘娘和陛下周全!”
蘇杳看著眼前這個冒死請柬的老者,隻能無力地歎了一口氣。
這幾年來,已是死了太多人了
就在半個時辰之前,朱高九也走了,這深院宮牆當中,能與她和他說聲一句儘忠之言的人,更是沒剩幾人了。
李成摶抬頭看去,發現此時的蘇杳正以手掩住額頭,臉頰之上更有虛汗直冒。
他也顧不得禮數之說了,急忙起身朝屋內一處書架跑去。
李成摶從書架背後的暗格當中取出了一瓶丹丸,緊接著他立即跑回書案位置,將丹丸呈到了蘇杳麵前。
蘇杳一把抓過丹丸,就將其送入嘴中,隨後立刻吞咽下肚。
過了許久,她才逐漸緩和了過來,整個人的臉色好轉之後,再次變回了那一副玉麵朱唇的菩薩相。
蘇杳喃喃出聲“讓溫太醫日後,再加大些劑量”
李成摶看著這樣的蘇皇後,更是心急如焚,他也不應聲就準備再次下跪哀求。
霎時,蘇杳一手拍在了桌案上,打斷了李成摶的後續動作。
啪!
這位李姓公公趕忙重新站直了身子,將試圖勸說的想法全都壓在了心底。
李成摶顫聲道“老奴稍後便會去知會溫太醫”
蘇杳簡單應了一聲後,隨口說了句自己乏了,以此就將李成摶屏退出了房內。
最後,整個禦書房內,就隻剩下了蘇杳以及身後那位夏家天子。
方才發生的種種,他都看在了眼裡,但其麵容之上沒有絲毫的動容,更不要說有任何的情感流露了。
蘇杳再次看向了身後那高大身影,心中似有千言萬語呼之欲出,可到了嘴邊她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早些年,你剛坐上那個位子的時候也是這樣的一番光景嘛?”
“你又是如何做到政事穩定的同時,還有閒暇之餘到學宮下棋的呢?”
“想必是高九在旁幫襯許多吧可是”
蘇杳本想再問,可一想到方才溫太醫訴說朱高九身死時的話語,她沉默了。
很快,蘇杳又淡然出聲,說了一句“你,不是他。”
她的這些舉動,仍是被那高大身影看入了眼中,但依舊沒有發生任何變化發生。
蘇杳抬起一手,在身前晃了晃。
手腕處的銀鈴對撞作響,發出了一連串的響動聲。
叮叮——叮——
坐於禦書房主位的高大身影終於有了動作,那麵無表情的腦袋先是左顧右盼了許久,最後才將目光看向了眼前的蘇杳。
隻是一眨眼的功夫,這位夏家天子便突然哭喪起來。
“阿杳,阿杳剛剛那人好生氣人你手是不是很疼啊”
蘇杳搖了搖腦袋,示意無事。
“下次能不能讓我去教訓教訓他”
蘇杳抬手招了招,原本還在哭喪著臉的男子,趕忙繞過書案最後坐到了台階上。
他這位置似乎坐的剛剛好,正好可以將腦袋枕了蘇杳的雙膝上。
蘇杳將他的發冠取下,極為細心地將其毛發捋順,後者就這樣靜靜地享受著。
“他們啊都是跟高九一樣,都是關心我們呢”
“可是為什麼每次阿杳都很難過?”
蘇杳再次陷入了沉默,不過又很快擠出一臉笑容,看向了膝間的男子。
“是因為阿杳總覺得,自己的辦法更好些,但其實他們的法子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