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滿六雙手合攏抵在嘴邊,衝兩掌之間哈了一口氣。
他繼續出聲道“所以最後我想明白了”
月寒枝正準備聽著少年繼續言說呢,可是林滿六竟是在此戛然而止了!
這下可就讓她有些不知所措了,隻得立刻轉頭看向了一旁的他。
好巧不巧,近乎同一時刻,林滿六也看向了她。
就這樣,兩人四目相對,良久無言。
月寒枝逐漸麵露難色,心中一直在念叨著,這小子怎麼就不說話了啊
林滿六認真且嚴肅地說道“往後不管是江湖風浪起,還是安穩閒碎年,我們大可走一步看一步!無需顧慮太多”
好啊林滿六,你憋了半天,就憋出來這個?
月寒枝輕咬下唇,瞪了少年一眼。
但心中氣頭一過,再去想林滿六口中所說的“走一步、看一步”,月寒枝又不知怎麼的,覺得這樣也挺好。
不管往後是什麼樣,想做什麼,那便去做什麼!
她朝林滿六一側靠了靠,儘可能地讓兩人離得近了些。
月寒枝低聲應了一句“如此也好,往後就這樣吧!”
在旁人眼裡或許會覺得,她作為江寧月氏獨女,本身就心高氣傲,是那一出生便穩坐高枝的富家小姐。
但在月寒枝自己眼中,從來不這麼認為,她自己與尋常百姓沒什麼兩樣。
兒時因為家世的緣故,總會有些玩笑言語,一字一句地直戳她的後背。
“本就是一個姑娘家,過些年歲尋個好人家嫁了便是,最好是跟咱們月氏門當戶對的!”
“老家主也不知怎麼想的,非得尋些先生教授課業乾嘛,實在要學不如學些吹拉彈唱傍身,往後不也能稱作才女?”
“還好主母大人不曾帶著她一同研習商道,不然咱這月氏下一輩,怕還是得跟外姓喲!”
這些話語隨著月寒枝年齡漸長,以及她深居簡出的緣故,終歸是少了下來。
直到現在,她認識了眼前的少年郎以後,她像是看到了一個同病相憐的人,又或者一模一樣的人。
好像又不一樣?
確實,我們不一樣!恰好補全了對方缺失的地方。
林滿六道出心中所想後,隨之也就釋然了,他將肩頭向月寒枝一側微微傾斜,後者便依了過來。
月寒枝喃喃出聲“林滿六,你啥時候竄那麼高了”
少年郎展顏笑起“嗯,定是寒枝心中所想,我便嗖嗖往上長了呀!”
月寒枝隻管依著林滿六的肩頭休憩,閉上雙目後,睫毛微微顫動。
“油嘴滑舌,沒個正形!”
林滿六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沒有再做任何言語,就這樣跟著身旁的意中人,一同閉目養神。
就在林滿六、君飛羽兩人相繼返回征西聯軍營地後,又有了第三批人行至營地入口。
此次前來的人手並非沙場兵卒,看上去更像是些村戶、百姓。
不過看著最前頭的那些漢子,皆是身形健碩之輩,不像是從京畿一帶逃難來的。
負責駐守的北燕王兵卒,立刻找準人群最前方一人,觀其模樣定是此行人手的管事。
“來者何人,速速報上名來!”
站於人群最前方的中年老者,向駐守營地入口的兵卒抱了抱拳。
他朗聲答道“江寧月氏,攜十四姓商賈一同援助楚王殿下!”
隨著這一聲呼喊的道出,負責駐守的兵卒先是微微一愣,緊接著就踮起腳尖看向了後方山林。
在這些人群的後方,被密林依稀遮蔽的山道當中,隱約能夠看見百餘來車駕。
北燕王兵卒心中隨即一驚,他並不是驚訝於會有人主動馳援征西聯軍,而是在震驚這些人是如何避過斥候探查的。
竟是能讓著百餘裡的車駕,悄無聲息避過北燕王軍伍,在這百餘裡內的斥候眼線
駐守於此的兵卒立即做下決斷,必須將此事稟報北燕王殿下!
他剛要轉身向營寨當中走去,就看到了一批人馬從中走來,為首之人正是楚王——夏桓。
在夏桓旁身著甲胄的薑旭,抬手止住了他的動作,示意其駐足原地即可。
薑旭言道“無需驚慌,這些義士是由楚王殿下前些時日提前準備,親自指派了人手接應而來的!”
下一刻,連同營寨外圍的老者在內,那些漢子們一同呼喊出聲。
“參加楚王殿下!”
夏桓臉色如常,並無任何變化,隻是抬手向營寨外的老者虛按了兩下,示意對方起身。
薑旭便再次出聲“往後我會與北燕王也說明此事,這些人便先帶入營中了!”
駐守入口的北燕王兵卒,自然是比不過薑旭這個空降紅人的,隻能任由對方將那些個漢子以及他們身後的車駕帶入聯軍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