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宋!
第二天。
派出去探查消息的郭帥終於帶著幾個便衣捕快回來了,風塵仆仆的到了卓然屋裡,臉上抑製不住興奮,低聲說道“老爺,您的估計完全沒錯,那幾個攔住老爺的惡仆果然就是懷州知府衙門官員的家奴。”
“哦?到底是誰?”
“懷州司馬李樹軍。”
卓然吃了一驚,懷州司馬李樹軍在連環奸殺案的時候曾經打過交道,交往不多,他兒子在那個案子中被殺了,但是,他兒子其實是個十足的淫賊,在野外強暴了水蓮。這才招來了水蓮和白蓮兩人的報複,將他兒子殺了,並且碎屍。
他兒子如此惡毒,有其子必有其父,這樣反推有時也是成立的。隻怕這李樹軍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囚禁了若乾窯姐的地窖是否就在這懷州司馬李樹軍的地下室呢,卓然非常懷疑。
卓然思索半天,將雲燕叫來,將前後經過都跟她說了,並說了有人在後花園想行刺自己,懷疑是懷州司馬派來的。
雲燕聽完之後非常驚訝“這廝原來如此可惡,傷天害理。我馬上把這件事告訴言官,彈劾他。”
“我們目前還沒拿到真憑實據。我想讓你帶領人跟蹤這幾個壯漢,順藤摸瓜,找到關押這些民婦的地方,人贓俱獲。”
………
懷州司馬李樹軍坐在屋中,旁邊是幾個魁梧大漢。
李樹軍問“事情怎麼樣了?”
一個大漢道“那邊的人已經來了,戰馬也已經送過來了。上次送去的貨他們很滿意,這次要求多送一些。”
李樹軍說道“我們已經儘力了,正兒八緊人家的人我是不會送的,隻有那些不知廉恥又長的很難看的女人才送去,用這樣的女子來換戰馬,一舉兩得。隻是這件事要做的隱蔽,切不可泄露出去,免得朝廷上下嘩然,那可就麻煩了。”
“放心吧老爺,我們的貨送到邊關,還從沒有人敢查封的。前幾次都很順利,已經換回了上千匹戰馬。朝廷很高興,說司馬大人很有本事呢。”
李樹軍嘿嘿乾笑“如果朝廷那幫子人知道我們是用這些女人去換的戰馬,那他們又不知該如何想了,隻怕會立刻把我打入十八層地獄不得翻身。但是,隻要這對我大宋有利,個人榮辱又有何妨。
大漢拱手道“司馬大人為大事不拘小節,真正理解大人的人,都會為大人的膽略所歎服的。”
李樹軍道“這一次人數有些多,你們路上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能出岔子。——上次那個女人逃走之後抓回來沒有?”
“沒有,她逃到了武德縣,一直躲在武德縣那個小縣尉卓然家裡頭,我們派人蹲在外頭,想等她出來抓走。可是這女人十分狡猾,從不離開卓家。——是否帶人上門要人呢?”
李樹軍搖頭說“絕對不行,這卓然非同尋常,特彆是他身邊那丫頭雲燕,估計來頭不小,我們是惹不起的。所以,逃走的這女人不給我們惹事,那就任由她去吧。”
那大漢忙拱手答應後出來,院子裡已經有十幾架馬車準備好了。
很快,從地窖中陸續押解出來一隊隊的女人,這些女人雙手都被捆綁,嘴上塞著布條,眼睛瞪得圓圓的,滿是驚恐。但是在眾多兵士的監視之下,除了嘴巴發出微弱的呼聲之外,誰也不敢反抗。
這些女人被押上了一輛輛了大車,上車之後,便有家奴上去,將她們的腳全部都用細繩捆了,用繩子把胳膊都穿在一起,一串串的跟粽子似的。
一個兵士手拿單刀跳上車,在車棚裡監視,車棚外則放下帷帳,將整個車棚遮擋得嚴嚴實實的。
一輛車要裝十幾個女人,這二十多輛車,有差不多兩百人。都是身形憔悴的風塵女,各種口音的都有。
馬車成隊列往大門口行去。門房打開了大門。
大門剛剛打開,門房就被外麵衝進來的人流推倒了。——無數潮水一般全副武裝的馬步弓手,衝進來迅速將院子裡所有人包圍住,同時另外一隊人馬在迅速衝入內宅,將剛剛從內宅大院邁步出來的懷州司馬李樹軍和那幾個彪形大漢全都圍住。
李樹軍很是驚恐,怒道“你們是什麼人?要乾什麼?”
從兵士後踱步出來幾個人,當中一個乃是禦史台的監察禦史,後麵則跟著武德縣龐知縣,主簿兼縣尉卓然。身後是捕頭雲燕和南宮鼎。
李樹軍驚恐倉皇間倒退了兩步,差點被身後的高高門檻絆倒。他感覺嗓子發乾,額頭冷汗直冒,但還是強作鎮定,道“怎…怎麼回事?”
禦史嘿嘿冷笑“你做的好事還裝著不知道嗎?我告訴你,雲燕捕頭這些天一直盯著你們府上,早就查清楚,你們從各地綁架街邊風塵女,販賣到遼朝換取戰馬。這種拐賣婦女的勾當,沒想到居然是你堂堂司馬所為,你難道不覺卑鄙無恥嗎?虧你還蒙受皇恩,居然做出這等下作之事。”
李樹軍長歎一聲“罷了,既然你們都知道,我認罪。不過禦史大人,我做的這些事,實際上是對朝廷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哼,你還覺得你沒做錯?”
“何錯之有?對我大宋來說,這些女人在街邊招蜂引蝶,實在是傷風敗俗。就該清理出去,免得汙了眼睛。而契丹遼朝是我們兄弟之邦,他們人口一直很少。需要大量女人生育,擴大人口,對女人需求非常急迫。遼朝嚴禁將戰馬出售給我們,我大宋又缺乏遼闊牧場,馬匹飼養的問題一直是頭痛之事。而現在,我們可以用這些無恥女人到遼朝交換戰馬,一人換一匹,我們大宋這樣的女人遍地都是,把她們拿去交換馬匹,兩全其美了。如果能交換到上萬匹戰馬,我大宋鐵騎將無敵於天下,這不是好事嗎?”
雲燕冷笑說“好事?如果是把你的妻女送到遼國去換戰馬,你又作何感受?你有沒有想過她們家人?孩子沒有母親,丈夫沒有妻子,父母失去了女兒,你給多少家庭帶來了痛苦?這些女人被送到遼朝,成為那些契丹人生養的工具,受著非人的待遇,對她們又公平嗎?你竟然還認為你做的沒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懷州司馬李樹軍閉上眼緩緩道“所謂成大事不拘小節,好吧,我不分辨了。當初這麼做,就想到了這個結果。一切罪過就由李某一人承擔吧。”
雲燕和南宮鼎帶著人上前,將司馬李樹軍上了木枷,戴上鐐銬帶走了。
前院,捕快將馬車上的女子都解救了下來,解開了繩索。這些女人得知獲救後激動得嚎啕大哭。李樹軍和他的幫凶被帶走了。
雲燕見卓然站在那發呆,走到他身邊低聲說道“怎麼了?在想什麼呢?”
卓然回頭瞧著她,笑了笑說“你真有本事,居然能把禦史台的人都搬來了,而且還對你言聽計從,我在琢磨你到底是何方神聖,如此了得?”
雲燕莞爾一笑說“你猜,猜對了,我就告訴你。”
………
卓然原以為那天在雨夜中行刺他的那位弓箭手是司馬李樹軍派來的人,可是李樹軍對此斷然否認。
多方查找,也沒有找到這弓箭手與李樹軍有瓜葛的任何證據,李樹軍的幫凶也從來沒有說過有這麼回事。
這些日子以來,卓然沒有再遇到任何危險。不過卓然還是每天將鐵妙手給他的那件輕便的軟甲貼身穿著,雖然顯得有些臃腫,但是至少心裡感到踏實。
這天,卓然正在簽押房裡批閱公文,忽然聽到外麵有急促的腳步聲,一個書吏急匆匆進來,拱手說“卓大人,衙門來了一對老夫婦,姓徐。狀告兒媳婦,說她毒殺了他們的兒子,目的是為了改嫁。因為他們兒媳婦認為兒子是累贅。在那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非要見縣尉大人,求縣尉大人替他們做主。”
卓然問“孩子呢?死了嗎?”
“死了,屍體在家裡,他們說是他兒媳婦下毒殺的,所以來告官。”
卓然趕緊吩咐通知雲燕和南宮鼎兩位捕頭,帶上仵作,出發去現場勘驗屍首。
老夫婦聽說縣尉老爺親自去勘驗現場,很是感激,領著他們前往所在小村子。
老夫婦家住城外十多裡的村莊,獨家小院,前麵是院子,後麵是菜地。院子裡養的有雞鴨,還喂得有一頭豬。
孩子的屍體停放在屋裡土炕上,蓋著被子,約莫十一二歲。
卓然大致查看了屋裡的情況和屍體外表,把老夫妻倆分開詢問到底怎麼回事。
徐老太一邊哭一邊罵著兒媳婦“都是這狐狸精,不安心呆家裡頭,一心想跟男人鬼混,下毒毒死了兒子。”
卓然皺了皺眉說道“隻說經過,到底是麼回事?其他話不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