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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不告父,自古為倫理綱常。
任金員外再怎麼不顧骨肉親情,夜十一也不能讓金心成為狀告人,隻能做為苦主旁觀,靜候結果。
正思索著讓東箕去找什麼人來做這個狀告人,北室便來稟,說金心的舅父不請自來,已在大紅門客棧大堂等著見她。
大堂角落尋了個僻靜處,夜十一帶著馮三在大堂與金心的舅父陳列對坐商談,商談了一刻餘鐘,結果是由陳列來做這個狀告人。
陳列麵色淡淡,言辭直指來意“家妹素來溫順,自嫁入金家,更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連陳家都少歸。此番我經商歸來,方知心姐兒之事,幸得兩位公子援手,救我家心姐兒一命,陳某在此拜謝二位大恩”
說罷起身深深一禮,腰折彎下,伏首拜謝,十足誠意。
夜十一馮三聯手救得金心一命,自當得陳列這一禮,故皆未避開。
恩謝完禮行畢,陳列再落座“心姐兒打小乖巧嫻淑,可惜其父其母皆不得力,金氏族長又慣會裝模作樣,捧高踩低,實沽名釣譽之輩,原家少爺更是狗仗人勢,目無王法便是石大少爺與馮三少爺未有狀告之意,陳某歸來曉得,必也得拚上身家性命將原家少爺告上一告兩位皆非尋常人,不知此番可否再助心姐兒一臂之力”
這是怕狀子一遞上去,官非一打起來,她與馮三便縮手走人。
夜十一抿唇道“凡事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說是兩位,實則陳列一發問,視線便落在夜十一身上,做主的可是這一位,故得夜十一此言,他隨即笑開“如此,陳某再不懼也。”
陳列一走,夜十一瞥過北室,北室得了眼色,立刻尾隨其後,悄然跟蹤上陳列。
進樓上客房,馮三憋不住話,即刻問“這個陳列有問題”
夜十一讓東箕去讓店小二安排午膳後,坐下回道“陳列是商人,自小頗有家底,非勞苦之輩,反讀了些書,添了幾許書卷氣。”
馮三回想著已過而立之年的陳列確實文質彬彬,依稀可見少年時的俊秀雅致,她不解道“問題出在這兒”
她沒看出來。
“商談期間,他雙手一直籠於袖中,掩得嚴嚴實實。”夜十一指出破綻,“雖說現下時節涼爽,這般也無不妥,然他卻不慎露了少許,那少許痕跡已足夠說明問題。”
馮三兩大步走至桌邊坐下,靠夜十一靠得近“什麼痕跡”
“薄繭。”夜十一道。
馮三恍然大悟“故陳列要麼乾過粗活兒,要麼練過武可陳列此人出生商戶,錢財不缺,不曾勞苦,又養尊處優,不曾練武”
東箕這時交待完店小二自家大小姐與馮三小姐喜食之肴上樓,進客房恰恰聽到馮三的話,附和道“正是如此。”
馮三大悟“敢情就我沒瞧出這個陳列的不對勁兒”
靜候在主子身後側的采珍弱弱道“我也沒瞧出來”
馮三回頭看了采珍一眼,心裡平衡了些。
支江城知縣姓周,乃苦讀十年寒窗,年過不惑方考中進士,爾後自請歸故土當知縣,且一舉三連任支江城父母官的平庸之輩,時過境遷,十年紛攘,既無功績亦也過錯,小心翼翼謹小慎微地知足於一介縣官。
剛接到狀告原家少年的狀子時,周知縣赫然被嚇一跳,想著原家在支江城橫行這麼些年,嚴然已成支江城的土皇帝,連他這個知縣也得被壓一頭,縱然往時有何委屈,也是打掉血牙往嘴裡吞。
再看原告乃金心,狀告人則是陳列,他召來刑名師爺問“那金心不是今兒一早便沉河了麼她舅舅這是為她的死鳴冤來了”
師爺搖頭“稟大人,那金心沒死成”
逐又將金心為何未能成功沉河的來朧去脈說得詳細,連馮三夜十一等人的前後出場所著袍服之富貴,身邊隨侍之人身手有多高,皆稟得一無漏處。
周知縣聽罷目瞪口呆了會兒,後抓著師爺的手急聲問道“外地人自京城方向來”
“著人去大紅門客棧了解過,所得情況確實如此。”師爺跟在周知縣身邊的時日不短,又是本地人,接到狀子的那一刻,他便先行令衙差去了解情況,這一了解,還真了解出一些情況來。
也是因著這些情況,他未自一開始便將狀子打回去,未似往常那般沒能成功遞到知縣大人的案桌上,而是親自呈給周知縣,他本能嗅到些許不尋常。
還是小心為妙。
周知縣重重坐回座椅裡“你說那陳列一回來便去了大紅門”
“是。”師爺思忖著,“想著陳列自知份量不足,倘無後靠,要告原少爺,簡直是不自量力,故想讓那兩位繼續幫他外甥女。”
“倒是聰明。”周知縣感歎。
“陳列有幾分商人的精明,又自來疼金心這個外甥女,這回有了後靠,怕不會善了了。”相較起京城來的那兩位公子爺,師爺更擔心原家此地頭蛇,畢竟原家可是出了位娘娘的“大人,要不先跟原家通下氣兒”
也不是頭回做這樣的事兒了,周知縣明白師爺的顧慮,可這回他瞧著聽著,這頭怎麼也點不下去“再看看”
師爺一驚“大人”
周知縣還沒再說什麼,衙差便進來稟說原家的管家到了,他揮手讓衙差出去,回頭便同師爺道“你去應付應付,就說我身體不適。”
師爺更驚了“大人這是”
“京城什麼大人物沒有那兩位據你描述,大的不過年十五六左右,小的更是十歲左右,皆生得一副好相貌,是不是”周知縣問。
師爺點頭“特彆是那位小公子,那周身的氣度,非豪門世族之家養不出來”
這般篤定過後,他也回過味兒來“大人是覺得那兩位來頭不小”
“原家出了位娘娘,他們早有耳聞,也打聽過,雖說打聽不到具體是哪位娘娘,可既是聽聞了,卻還那般絲毫不給原家留情麵,足以說明,那兩位,特彆是師爺你說的那位小公子,我覺得”周知縣撫了撫短小的胡須,“身份未明,後路得留,不能全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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