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有肥田,爹爹莫偷閒!
莫玉竹的記憶深處,藏著那一段段的過往,她不敢跟江東裕提起,因為她知道,自己的男人也為了這件事輾轉難眠,因為失去兒子而痛恨自己。
所以,莫玉竹對小兒子的思念,都是寄托在每一次的夢境之中。
她記得他小時候的模樣,記得他小時候調皮的樣子,記得他那年八歲在陽光下的石榴樹旁,為了抓知了而摔壞了腿。
她記得小兒子身體瘦弱,記得小兒子的願望就是能找到一位師傅拜師學藝,習武強身健體,不讓母親再為他而擔憂。
她曾經在夢裡夢到小兒子站在遠處哭著,她急忙的跑過去安慰,但是每次她跑過去之後都發現四周無人,於是,一次次的半夜驚醒。
她回憶著小兒子出生的時候,江東裕看到小兒子腦後的紅色胎記還在打趣,說是她懷孕的時候肚子裡的娃被菩薩點了記號,後來,兒子的頭發長出來了,竟然奇跡般的在後腦那塊梅花形胎記上長出一縷紅色的頭發。
莫玉竹眼角的淚集聚的越來越多,直到她的眼眶再也承受不住,那淚珠便砸下去。
她記得在小兒子的小時候,她一邊給小五梳頭一邊說,哪怕是哪一天兒子丟了,都能找得到,因為菩薩在你的後腦勺上留下了一塊梅花形的紅色胎記。
她記得當初小五笑得天真爛漫,說道,“娘,要是我受傷了,胎記沒了,您還能認得出我麼?”
莫玉竹當時笑著說道,“當然,你除了這塊胎記,小屁股上還有一塊呢,跟貓爪子一樣的胎記!”
當時的小五已經知道害羞了,聽到莫玉竹說這句話,便十分尷尬的說道,“娘,這個事以後您還是彆再說了,多不好意思啊。”
“那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娘怎麼不清楚?”莫玉竹當時笑得很甜。
一幕幕的過往,迅速的在莫玉竹的腦海中閃過,她很想撲上去問問,孩子,你到底是誰?
“娘,您這是怎麼了?怎麼還哭了呢?”紫蘇突然轉過身的時候,餘光撇到了滿臉淚光的莫玉竹。
湛兒和暮雲澤聽聞,也急忙的轉過了身子。
莫玉竹急忙的擦了擦眼淚,勉強笑著說道,“沒什麼,娘——想起了一點彆的事。”
紫蘇看著莫玉竹那躲閃的眼神便知道,娘肯定是喲什麼不願意開口說的事情,如果是這樣,在現在的這個情況下,她也不方便多問。
“哼,都怪爹爹,沒事喝那麼多的酒,也不來接我,害得姐姐擔心,現在肯定是爹爹把奶奶惹哭了!”湛兒撅著小嘴兒說道。
“沒,不是不是,那個,孩子啊,你有什麼彆的急事麼?”莫玉竹試探著問道。
暮雲澤顯然有點小小的疑惑,但是很快便回答,“暫時沒有。”
“哦,那就到我家吧,你瞧,你這喝了太多的酒,該吃點彆的東西也該換身衣服。”莫玉竹笑著說道,那慈母般的溫暖目光,讓暮雲澤有一種難以拒絕的感覺。
“好。”暮雲澤微微一笑的點了點頭。
幾個人走在田間的小路上,雖然太陽有點熱,雖然口有點渴,雖然路有點不好走,但是,幾個人誰都不說話,看上去心情卻都很不錯,各自想著各自的事情。
竟然沒有過多麼久,幾個人便到了南坪村了。
穿過幾條巷子,很快就到了江家。
“孩子,你等一會兒,大娘給你找件衣服,你再去洗個澡換上衣服。”莫玉竹笑嗬嗬的溫暖說道。
在紫蘇等人回來之前,這會兒的家裡隻有葉美玲一個人在家。
“紫蘇,這個是受傷的暮公子的哥哥麼?怎麼瞧著兄弟倆長得不是很一樣呢?”葉美玲一邊縫製手裡的嬰兒衣服,一邊笑著低聲的跟紫蘇說道。
紫蘇坐在葉美玲的身邊正在喝茶水,聽了葉美玲的這句話,無奈的撇嘴說道,“這誰知道呢?龍生九子各不相同。”
葉美玲見紫蘇的心思不在跟她聊天上,便也就不再開口說話了。
其實,紫蘇在琢磨呢,娘說給木頭拿件衣服替換,可是,二哥和四哥過於魁梧,木頭穿上他們的衣服,那豈不是穿上了寬袍子,三哥的衣服肯定會短一截,大哥的衣服——大嫂不就在這呢麼?難道娘另外還有彆的衣服?不會是爹的吧?
就在紫蘇心裡犯嘀咕的時候,莫玉竹的胳膊上搭著一件袍子出來了,溫和的跟暮雲澤說道,“孩子,水池子在那邊,把竹竿柵欄拉上,你去洗洗,換上衣服。”
暮雲澤微微一笑,點頭謝過莫玉竹,便轉身朝著水池子旁邊去了。
紫蘇一直在捏著自己的下巴等著看熱鬨,娘隨便拿件衣服給那塊木頭,他竟然也願意,難道他不長腦子啊,難道他不考慮衣服穿的合身不合身?如果洗完澡,原本的衣服也泡上了,那麼,新衣服不合適怎麼辦?
木頭和豬隻有一線差,隻差喘口氣的事。
當紫蘇聽著那邊傳來的嘩嘩嘩的洗澡聲,竟然瞪大了眼睛的盯著那邊,看的入了神。
好像她生怕錯過什麼精彩的場麵和環節一樣。
當紫蘇正要眨眼想要休息片刻的時候,突然,那邊吱嘎的一聲,竹門開了。
明媚的陽光下,那筆挺的濕發男子,膚如凝脂,唇若朱丹,劍眉朗目,可謂人間極品!
紫蘇看的直了眼了,她驚訝的張開的嘴巴,非常標準的o型,恐怕時間一長,很難保證下巴不會掉到地上。
紫蘇狠狠地吞了一下口水,剛才那個胡子拉碴渾身臭氣的滄桑男人,竟然隻需要一桶水,就變成了如此的極品美男!
葉美玲原本也隻是看看而已,可是當她發現看了第一眼之後,就總想再多看上兩眼。
而此時此刻站在大榆樹下的莫玉竹卻笑吟吟的滿臉慈愛,說道,“孩子,來,大娘幫你擦擦頭發,幫你把發髻梳上。”
暮雲澤聽完有點不好意思,便微微笑著說道,“大娘,我自己來吧。”
“大娘的手藝好得很,輕易不會給人梳頭的,來吧。”莫玉竹用拿著木梳的手,朝著暮雲澤招了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