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緩緩抬眼,她的麵紗遮著她的下半張臉,露出一雙深灰色的眼眸,額間的芙蓉花鈿嬌嫩無比。
“何媽媽?我餓了,廚房在哪裡啊?”她笑了一聲,眉眼一派天真。
“嘿!你這小妮子!剛吃完一頓又餓了?!莫不是小豬托生的。”
何鴇母露出一副拿她沒辦法的神情。
“小豬挺可愛呀……”阿芙的語氣帶著幾分疑惑,“但我為什麼要變小豬?小豬是要被人吃掉的,做成水煮肉片最香了。”
“噗嗤——”
小福子憋不住笑出了聲,實在是因為這女子前言不搭後語,剛誇完小豬可愛,轉頭就說水煮肉片香得很。
一副嬌癡神態,惹人發笑。
“好了好了!快回你屋子裡去,要不然一會張大公子下樓看見你,又要捉弄你了。”
何鴇母一如既往地出言嚇唬她,果然就見阿芙細細的眉毛微蹙“壞東西。”
謝璟站在一旁,一直神色淡淡的聽著,直到這時,他才半抬眼,視線落到對麵女子的臉上,停頓了片刻。
她給他一種奇怪的感覺。一種……天真又冷漠的違和感。
何鴇母叫了幾個丫鬟,把阿芙帶走了,然後轉過身招呼著他們,繼續上樓。
謝璟收回目光,正要抬腳邁上台階,視線掃過身側的樓道時,微微一頓。
方才阿芙的芙蓉耳鐺靜靜地躺在地上,用紅玉雕刻的芙蓉花栩栩逼真,而花心處,赫然粘著一顆紅色的血滴。
是新鮮的血,像是殺人之後給殺手點上的朱砂一般,燦爛灼目。
謝璟眯起眼睛,黑眸中流光一閃,沒再停頓,麵色如常地上了樓梯。
進了房間,何鴇母安頓好他們後就恭順地退了下去,張福把門一關,轉身看向了正坐在桌前喝茶的自家的陛下,神色複雜。
“陛下,您可聽到了?”
“聽到了。”
對門房間裡時不時傳出一陣男人放肆淫邪的笑聲,跟殺豬似的,這誰能聽不到。
“你方才從窗前經過時,看到了幾個人?張立在裡麵嗎?”謝璟不疾不徐地抿了口茶。
張立就是張頌之的大兒子,張大公子。
小福子思索了一下,腦中回想著自己剛才不經意間透過窗子隔板看到的情形。
“四個人,但是好像沒有張立。”
謝璟挑了挑眉,心頭那股莫名的怪異感更甚。
所以是怪在哪呢……
而就在這時,“篤篤篤”,門外響起了緩緩的敲門聲。
身影照在門窗上,看上去是個女人。
小福子走過去開門,眉間隱隱帶著不耐“不是已經吩咐過了,任何人不得打攪,我主子金枝玉葉,不需要什麼花魁來陪侍——”
看清外麵的人,他的話驟然卡在喉嚨裡。
阿芙眼睛灰蒙蒙的,周圍的眼眶泛紅,像是被欺負了的小孩子,她的目光沒有焦距地投注到他身側的空地上,半邊麵紗勾勒出的麵部輪廓影影綽綽,帶著一種惹人垂憐的嬌弱感。
“請問,您撿到我的耳鐺了嗎?”
“能還給我嗎?那是我最喜歡的耳鐺。”
空氣中靜寂一瞬。
屋內的謝璟望向屋外語氣嬌軟、神色天真的盲女,半晌,忽的彎了彎唇。
他屈起手指敲擊了一下桌麵,發出“咚”的一聲脆響,引得女子的視線緩緩投了過來。
謝璟望著她,一雙黑眸裡隻映出她一人的身影,雖然手裡並沒有什麼芙蓉耳鐺,但他卻笑著說“是我撿到了。”
“你進來陪我坐坐,我就還給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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