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璟垂著頭,臉上的神情叫人看不分明。
半晌,他才淡聲開口“不必了,父皇,兒臣自有安排。”
皇帝挑了挑眉,也懶得插手太多,索性隨他去了。
父子二人又閒談了一會近來變故迭生的朝堂政事,皇帝給魏璟派了幾個任務,才擺手讓他回了東宮。
此時已是黃昏時分,夕陽遲暮,淺淺金光灑在緩步離去的藍色背影上,皇帝坐在乾清殿中對著那道身影望了許久,才從龍椅上起身,背著手回了寢殿。
掌印太監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看著他微駝發福的背影,心中不由得感慨。
年輕的青龍已經露出了爪牙,淵停嶽峙,氣勢十足。而年邁的老龍卻隻能彎著腰,無奈地看著對方漸漸攫取掉他身上的日光——那是屬於新的王朝的璀璨。
賢王是一個警示,警告皇帝,他的兒子已經到了對他的位置虎視眈眈的年紀。
那老龍呢?
他先是天子,才是父親,他會甘心讓位嗎?哪怕對方是自己親手栽培的儲君。
掌印太監垂下眼,默不作聲。
不可說,不可說。
……
回東宮的路上,鄭德海猶豫再三,還是滿臉擔心地開了口“殿下,今日陛下那番話……”
“看賢王不老實,索性殺雞儆猴,敲打敲打孤罷了,不必放在心上。”
魏璟抬腳邁入宮門,兩側的下人都俯身行禮,他腳步不停,上了台階。
“可是,”鄭德海壓低聲音,“陛下近來在政事上,已經隱隱有想要收回您的監國之權的意思了……”
魏璟瞥他一眼,神色冷淡“慎言。”
鄭德海恭敬垂首,不敢再多說。
魏璟神情如常地進了正殿,環顧四周,沒有看到熟悉的人影,下意識蹙了蹙眉。
他招手叫來了一旁侍候的小太監“她呢?”
不必點明,小太監就知道太子殿下問的是誰,他趕忙回複“回殿下,邵姑娘方才來取了令牌,現下已經出宮去了,說是清點鋪子去了,讓殿下不必等她了。”
魏璟頓了頓,微微頷首,讓他退下。
接著他就看向了身側的鄭德海,吩咐道“去把孤書房裡案上那些折子和信件取來,孤今晚在這裡批閱。”
鄭德海愣了一下,點頭應是。
而另一邊,邵棋到了太尉府,剛一掀開簾子,就見陳保端坐在上首,腳邊是碎了一地的茶盞碎片,應該是方才剛發了一通火。
“來了。”陳保語調平靜,抬手給她沏了一杯茶,然後指了指自己對麵的位子,“坐。”
邵棋麵不改色,緩步入座,卻並不張口說話,而是先抿了一口茶。
“太尉府上的茶倒是格外的香。”她含笑道。
陳保也笑了一聲,但說出的話卻是夾槍帶棒“比不得東宮的茶,邵姑娘在東宮裡呆的日子久了,恐怕連我太尉府的大門朝哪邊都不記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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