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彆墅鄰近大荒星上最大的海——危海,在記憶裡,她小時候就來過這裡拾荒,和當時那個收養她的老婆婆一塊來的。
按照道理而言,她應該對這裡很熟悉很親切。
可邵棋站在二樓的陽台,望著不遠處寬廣無邊的大海,卻感覺心裡有一根針在紮似的。
迷離而又刺痛的熟悉感,似乎想要吞噬她。
邵棋神色平淡,靜靜地看了一會海,她才收回目光,下了樓。正準備回房睡個懶覺,就聽見門鈴響了。
偌大的彆墅隻有她一個人,她踩著拖鞋、穿著睡衣去開了門。
門外是一個陌生的男人,他一看見她,就紅了眼眶,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良久,然後邵棋就聽見他用一種顫抖著的、沙啞的、壓抑的語調,很認真地、滿是期待地問她“抱歉,我找不到我的妻子了,請問你見過她嗎?”
這是一個完全不認識的男人,邵棋的目光審慎地掃過他,她在記憶裡找不到他的半分影子。
可是她看到他這副模樣——紅著眼眶定定地注視著她,她卻莫名很想抱一抱他。
奇怪。
邵棋在心裡靜靜地想。
記憶中熟悉的人,見了麵卻滿眼陌生,而看上去完全陌生的人,卻讓她感覺那麼熟悉。
“你的妻子長什麼模樣?”邵棋停頓了一會才開口,“你不告訴我她有什麼特征,我怎麼知道我有沒有見過她呢?”
男人紅著眼,長長的眼睫微顫,他緊緊盯著她,目光專注,一邊看用一種小心翼翼的語氣說道“她和你長得很像,很明豔很漂亮,眼睛彎彎的,笑起來像一個小太陽,生氣的時候張牙舞爪的,像小獸。”
“她愛吃小零食,愛玩鬥地主,但是很倒黴,總是輸。”
“她喜歡親吻和擁抱,但是從不主動開口說,需要我先抱住她。”
“她很厲害很聰明,什麼事都難不倒她,她還幫過很多人,是很多人心中的大英雄。”
“但是現在她生病了,”男人喉頭一滾,聲音沙啞到了極致,“我很擔心她,我怕她傷害自己。”
——記憶的混亂,現實的崩塌,所有這些怪異之處指向的背後真相,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的。
邵棋注視著眼前的男人,忽然開口問了一句話,聲音竟然也有了幾分啞意“你叫什麼名字?”
“江京,”男人滾燙的眼神像是要望進她心裡,“我叫江京。”
邵棋挑了挑眉,忽然抬起了手,把手腕上的疤痕給他看,她的眼底似乎有波濤洶湧。
“為什麼,我的手腕上會刻的有你的名字?”
江京一言不發,幽深的黑眸盯著那幾道崎嶇的疤痕——光是看著就知道她當時劃的時候有多用力,他盯著看了許久,然後驀地抬眼,衝她笑了一下。
他笑起來真的很好看。邵棋在心裡想。
然而下一刻,他就邁過門檻,大步走來,拉住她的手臂將她擁入懷中,一隻手攬住她的腰,另一隻手攥住她的手腕,在那道疤痕上輕撫摩挲。
指尖傳來的觸感讓江京的胸腔震蕩,心跳如雷。
“因為你就是我的妻子。”他說。
——你向來不擅長親吻和擁抱,那就每一次都讓我先抱住你。
他的手顫抖著撫上她的臉頰,讓她轉過了頭。兩人麵對麵,距離近在咫尺,連對方的呼吸都縈繞在耳邊。
江京低眉靜靜地注視著她“我可以親你嗎?”
邵棋挑眉笑了一下“我們以前是怎麼親吻的?既然我忘了,你幫我想起來好不好?”
她這句話像是引子,頓時點燃了江京心底的火苗,他眼底欲色更濃,一隻手放在邵棋的腦後,將她壓向自己,喘著氣低頭吻了上去,然後騰出了另一隻手,關上了彆墅的門。
“我們以前每次接吻都是做到最後的。”
邵棋感到不可置信“真的假的?你不會是蒙我呢吧?”
這話剛出口,江京就低下頭,紅著眼注視著她,看上去像一隻委屈的大型犬科動物。
“等等,要不然——”
她話還沒說完,江京就封住了她的唇,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唇齒交融間,他喘著氣問她“臥室在哪?”
邵棋挑了挑眉“你當我傻?這我能告訴你?”
那不就純純引狼入室了。
江京笑了一下,自顧自地點點頭“好。”
然而下一秒,他直接把她按在了沙發上,然後拿起茶幾上的遙控器摁了一下,接著就隨手扔在了一旁。
彆墅一樓的窗簾緩緩合上,再也透不出來裡麵的一點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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