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宅大院映入眼簾,忽明忽暗的燈火下,頭頂嵌著珠寶圓帽的‘自己’跪在長凳前。
“宋大人,求求您饒過我這一次吧。”
“我再也不敢了。”
姬源看不清對方模樣,隻能看到王三豹那顫抖的雙手。
“哼,明麵上五五分賬,伱卻先吃三分,再分那剩下的七成,好一個五五分賬啊。”
“王三豹,你竟然黑到本大爺頭上來了。”
砰!
話音未落。
王三豹整個人就被踹翻在地。
緊接著,周圍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王三豹哭嚎著抬頭,眼睜睜看著庭院內一個個大箱子被搬走。
畫麵再轉。
偌大的院落已經人去樓空,到處燃起熊熊烈火。
饑民的搶奪、撕扯、打鬨在一片漆黑之外響起。
行動緩慢的‘自己’在泥濘的洞中爬行。
最後從一個小山包的草屋中鑽出來。
那是一個柴房,柴房內的稻草堆下,還有一個獨立的地窖,王三豹拔出木蓋。
裡麵露出一個小倉庫。
銀子,銅錢、珠寶、臘肉,還有一個個水袋、水缸和瓶瓶罐罐……
王三豹顫抖著拿起一個陶瓶,倒出其中藥丸放入口中。
良久之後,
他拿了一些臘肉和水袋悠哉的吃了起來……
畫麵到此,戛然而止。
姬源抽神回到眼下世界。
這走馬燈的畫麵瞧著離現在已經有一段日子了。
那小金庫不知道還在不在,裡麵的東西又還在不在。
畢竟走馬燈戛然而止,王三豹的屍體又出現在這亂葬崗,很難猜測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是被饑民發現,洗劫了柴屋?
還是被那位宋院首秋後算賬了,又或者是進城的路上被人去了性命……
萬一…萬一那柴屋成了饑民的據點,自己貿然過去恐怕還會有生命危險。
如今黑石縣周遭,吃兩腳羊也不是什麼新鮮事。
“姬源,走了!”
遠處傳來張苗的聲音。
“哦。”
姬源應了聲。
連忙朝著遠方奔去。
濃鬱的香氣很快沁入鼻腔。
前方的幾座大帳篷飄著炊煙。
姬源眺望一眼,就看見不遠處一口大鍋。
大勺從鍋中撈起。
大塊的豬肉和粉條晶瑩剔透,旁邊的籠屜上還有雜糧與白麵饅頭。
姬源和身邊的張苗不由咽了口口水。
真是豐盛啊。
身邊有個矮他半頭的少年噔噔噔就朝著豬肉燉粉條衝了過去。
可身前突然橫出一個大漢。
“當學童的去那邊。”
學童順著大漢手指的方向撇過去。
隔著數十步還有一口大鍋。
“吃完飯去老地方等著。”
給學童領路的中年人回頭吩咐了句,隨即就坐進了搭起的草棚子中。
那少年頓時耷拉著耳朵點點頭,連忙換了隊伍。
因為那口大鍋前已經開始排起了隊。
這兩個棚下的人真不少,加起來得有近百號。
姬源歪著頭,眼巴巴看著那口大鍋。
然後……
他就親眼看著掌勺的庖廚抓起一筐樹皮倒入了鍋裡。
除此之外還有一盆褐色的細沙也可能是細細的土。
隨即大勺在鍋裡快速的攪拌。
不多時。
姬源看著領來的碗裡打滿的稠糊糊的‘粥’。
眉頭緊皺。
土、樹皮當然也有不少的小米和稻殼,還有不知是什麼菜的菜葉。
儘管已經吃了一個月,但姬源還是想要吐槽。
這是人吃的東西?
前世他雖然過的很苦,可一日三餐至少也是白饅頭配鹹菜。
這一碗算是什麼。
再看看幾十步外的豬肉燉粉條和饅頭。
仵作和學童之間的差距,簡直是天堂與地獄。
可再想想外麵那些連樹皮都吃不上的災民。
姬源看著碗裡的‘厚粥’,眼神越發堅定起來。
他端起碗,強裝鎮定的將碗中的粥食往嘴裡送。
努力的咀嚼數十下,然後艱難的將食物吞入腹中。
可痛苦的麵容還是出賣了他。
但你還彆說……
這粥雖然難以下咽,但確實管飽。
嘔~
身後那個新來的少年,卻是直接吐了出來。
“小子,新來的吧。”
張苗樂嗬嗬與少年搭話。
那少年點點頭。
張苗頓時擺出一副前輩的模樣,“我告訴你啊,咱們這兒一日兩頓,都是這種夥食。”
“好日子還在後麵呢~”
姬源看少年麵露痛苦之色,開口道,“你要是想吃好的,先得搬屍三個月。”
“三個月後你還活著,氣力也合格,就可以留下成為正式的學徒。”
“到時候你就能偶爾吃上豬肉粉條。”
“這三個月啊,有這些厚粥吃就不錯了。”
“三個月……”少年哀嚎了一聲。
姬源聽著少年的哀嚎,沒再說話。
是啊,三個月。
能不能活到那時候還是兩說呢。
他的眼神越發堅定。
那間柴屋,自己一定要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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