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然後我們看見了祭壇。”
“有數千屍鬼生祭,正中心是九個鬼靈伯手持神秘器物……就像在下城的那個招魂鈴一樣,發出霏霏之音。”
“祭壇的正中心,好似連通著什麼,可能是地下的鬼靈,也可能是其他的什麼東西。”
“好像是一隻黑色的眼,我們沒看清楚,也沒敢自信看……”
“然後我們就撤了…準確的說是逃了。”
“那東西,至少現在的我們不可力敵。”
張苗的語氣帶著慌張,眼神明顯的暗淡了下去。
哪怕他當初隻身來到黑石縣,去亂葬崗,他也沒有產生過這種情緒。
因為他知道自己會脫穎而出,會爬出來的。
但麵對那祭壇中的生靈,他隻是看了一眼,靈魂都好似發顫。
“我明白了。”
姬源點點頭,閒聊著緩解著張苗的情緒。
兩人吃吃喝喝一陣,姬源就起身走了。
轉入殮屍司。
姬源輕車熟路的走進張鹿的院子。
在院中乾活的仵作學徒衝著姬源也點了點頭。
“姬爺,張大人正和曲大人談事呢。”
姬源哦了一聲,等在門外。
書房裡,傳來張鹿的聲音,“既然來了,就進來吧。”
姬源走進書房。
和一旁少白頭的曲賓對視一眼。
後者看向姬源的眼神,有些耐人尋味。
看見自己,似乎有點不太高興。
張鹿看見姬源,臉上的笑容就十分燦爛了,“我剛得到消息,下城坊市的事辦的不錯。”
“你這一招仙針之術,壓的下城那些武夫可是都抬不起頭啊。”
“雕蟲小技罷了。”姬源謙虛的一笑。
“現在外麵已經給你起了綽號了,叫‘仙師’姬源。”
張鹿半是調侃的說道,“我殮屍司這個小廟,恐怕就要容不下伱這尊大佛嘍。”
姬源連忙擺手,“都是托您的福。”
“對了,三百斤的紫陽草,我一個人也用不完,我想著就放在司裡的庫房吧。”
張鹿臉上的笑容更甚了,用手指指了指姬源。
“你呀你~行,那就先放在庫房吧,等什麼時候你用就自己來取。”
一旁的曲賓默不作聲,像是一尊雕像一樣,和談笑的兩人格格不入。
張鹿繼續說道,“你這畫符的速度,也是著實驚到我了。”
“一挑十八……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
“如今黑石縣的符籙師不夠用,我看你就擔著這個擔子如何?”
“相比於你的戰力,我覺得黑石縣現在更需要你畫符的本事。”
姬源稍稍沉思,點頭答應下來。
“好,隻要司裡有需要,畫符討鬼我都行。”
能不上戰場,自然就沒有性命之憂。
怎麼想都是好事。
尤其是從張苗那聽到數千屍鬼生祭的事,讓姬源對於二百裡山林,越發忌憚。
“咱們的財神爺那邊怎麼說,應該也很滿意吧。”張鹿又問道。
“衛掌櫃已經走了。”
姬源開口。
“啊?”
張鹿一愣,“剛結束就走了?什麼原因?”
“衛掌櫃說是家裡出了事,趕得很急。”
“哦……”張鹿若有所思,然後眼中閃過一抹怒氣。
“這群混蛋,真是嘴上不把門。”
他原本還想著,半哄半騙的再從衛家那多搞些材料,給黑石縣增添幾分底氣呢。
可沒想到人已經跑了。
張鹿的情緒瞬間又收斂起來。
他的雙眼緩緩掃過兩人,“正好你們兩個都在,我就說一下。”
“這次符籙廟會,從那夜到如今算是收尾。”
“曲賓你擋鬼靈,碎招魂鈴,入深山,勞苦功高。”
“姬源也是擋鬼靈伯,保住了下城不少高手的性命,最重要的是幫著咱們把符籙廟會的爛攤子給擺平,下城的穩定,財神爺的怒火……功莫大焉。”
曲賓聽到這兒,眉頭越皺越深。
“李道苦死後,殮官的位置一直空著。”
“新舊兩幫仵作明裡暗裡的鬥氣,你們應該也都知道。”
“如今是黑雲壓城,是黑石縣危難之際。”
“我不希望看到殮屍司內還在內鬥。”
“可說到底,殮官的位子就這一個。”
“所以我…主要是司主決定,將你們二人升為代殮官,幫著我們統領手下新舊仵作。”
“享殮官俸祿,不配魚符,但可以隨意進入庫房挑選修行功法、招式。”
“每月白銀五兩。”
“多謝大人。”
“多謝大人。”
姬源兩人齊齊抱拳。
庫房中,似乎有一些功法拳腳,不知道有沒有能用得上的。
關鍵是還有一些符籙冊子,姬源可以收錄進符篆之中,以備不時之需。
曲賓聞言,這才開口,“敢問大人,代殮官之位,可否向郡府庫房那邊討要一樣東西?”
張鹿反問道,“你想要什麼東西,沒準我可以幫忙。”
“凝魂丹。”
曲賓神色鄭重,“您也知道我這一身鬼練術的本事,是拿命換來的。”
“我已經四十七了,撐不了幾年了。”
“若是能得此丹,我不僅能續命,實力應該還能更進一步。”
張鹿一抬手,打斷了曲賓的話。
無奈的搖了搖頭,“凝魂丹,我沒這個本事給你請下一顆。”
“但我可以幫你向司主說明,看看他有沒有辦法。”
“你既然知道凝魂丹,自然也知道這丹藥的珍貴。”
“明白,明白……”曲賓點頭,感動的熱淚盈眶,“多謝大人。”
“現在不用說謝,我擔待不起。”張鹿苦笑,“這事兒希望不大,我隻能說試一試。”
“明白,明白。”
曲賓不斷點頭,“回去之後,我就跟鴿子他們講明白道理。”
“而且都到了這個關口了,我相信他們也沒心思繼續鬨了。”
張鹿神情鄭重,“都到了這個關口了,自然更要小心不是。”
“錯一步,那就是萬丈深淵。”
曲賓歎了口氣,隨即告辭。
書房內隻剩下姬源和張鹿。
張鹿直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像是一灘爛泥一樣,深深的歎了口氣。
“唉~”
“這次我們入山的事,你知道多少了?”
“我來之前,剛去了張苗的屋。知道個七七八八了。”
姬源如實說道。
“此誠存亡危急之秋也。”
“你有沒有什麼想要的,我順道也給司主講一講。”
“我…差一門能修行到血勇之上的功法,不知道好不好辦。”
“好辦。”
張鹿沒有絲毫猶豫的點頭,“你是自己人,當然好辦。”
“我就是跑斷腿,也肯定給你搞來不是嗎。”
張鹿說的很是堅定。
“而且你路選的不錯啊。”
“靈修…如今郡府那邊都成靈修了。你若是過去,肯定吃香。”
“像曲賓還有韋直他們這些鬼眼啊鬼練術什麼的,奇門異術,修行的速度不快不說,對天賦還要求極高。”
“這些都不算,還費命傷財,都要被淘汰了。”
“以後殮屍司不是武夫就是靈修了。”
“都成靈修了?”姬源一愣。
張鹿知道姬源要說什麼,無奈的點點頭,“世道變了。”
“是人是鬼,都瘋狂了。”
“都奉行的是,活下來再說。”
“靈修不也最看天賦嗎?”姬源又問,這是牛少新教他的。
“郡府那邊,有法子唄。”
“具體是什麼我也不清楚。”張鹿又是歎了口氣。
“接下來的時間呢,好好修行,提升實力,多畫符……你的救苦符我還按照如今市價高十文的價錢入手。”
“多謝大人。”
姬源行禮,隨即離開了小院子。
張鹿望向窗外,姬源的背影。
又是歎氣。
自己最近歎氣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歎氣不好啊,一歎氣,壞事就都來了。”
張鹿憂愁的看向遠方,隨即回到書桌前,開始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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